第7章 卖熊肉风波
次日天不亮，宋家的烟囱就飘起了袅袅炊烟。
宋老婆子昨儿守了四儿媳一夜，晚上九月喂了两顿奶后，肚子就咕噜噜响了，九月自个儿不说饿，她却爬起来，到灶屋蒸上了包子。
若是让四儿子陪着，恐怕会睡死过去，哪里知道给九月热包子哦！
在宋老婆子的精心照顾下，九月不挨饿也不受冻。
加上囡囡乖巧，一晚上不哭不闹，她休息得很好，早上精神头比昨天刚生完时好多了。
宋家老大、老二和老四，吃了几个熊肉包子、喝了一碗熊血汤，感觉浑身都是劲儿，推着推车往镇上去。
宋金柱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宋家没分家，所以宋金柱这个老爹还是一家之主。
像这样大的买卖，他肯定是要到场的。
不过昨天大家看雪下的大，怕老爹走雪路辛苦，就想说让老爹在家歇着。
结果今天一早，雪停了。
宋金柱二话不说就套上芦花鞋跟着去了。
走了一个半时辰，走到脚底板冻得没了知觉，他们才抵达朝霞镇。
由于出发的早，四人到的时候才是辰时初，镇上的食肆刚开门。
朝霞镇挺大，光是食肆就有三家，其中最大的是客来云，其次是朝霞食肆，最小的一家是薛家食肆。
宋金柱让三个儿子，分别去三家食肆打听价格。
毕竟熊肉挺重的，懒得折腾。
三人正要分头行动，宋老四忽然想到什么，叫住两位兄长。
“大哥二哥，你们问的时候，顺便问一下他们收不收熊心？”
宋老大和宋老二疑惑。
宋老四解释道：“我想把熊心留着单卖。”
囡囡说了熊心是有价值的，虽说他不懂个中原因，却也不想错过一丝一毫挣钱的机会。
九月的身体需要药物滋养，日后囡囡长大，他也想给囡囡更好的生活……
兄弟二人记下，便各自去往一家食肆。
宋老四来的是薛家食肆。
一听有熊肉熊掌卖，薛家掌柜就激动了，问清楚熊被杀的时间后，当场开价五百文钱一斤收。
宋老四说：“我估计有四百五十斤肉，一共多少钱？”
薛家掌柜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会儿，告诉他：“二百二十五两。”
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他们在家的预估！
宋老四强压下心中激动，“若是熊心，你们能以什么价格收？”
薛家掌柜目光闪烁了一下，“大兄弟，心肝脾肺肾一向不值钱，我同样以一斤五百文钱收，就当是交你这个朋友了。”
若没有囡囡提醒，宋老四并不会关注一颗熊心。
可他特地问出来，注意到薛家掌柜眼神有异，心里立刻相信了闺女的话：这熊心是值钱的！
宋老四不动声色，“那就算了吧，熊心我就不卖了。”
闻言，薛家掌柜眼中立时有一抹急色。
可他也是个人精，面上不露破绽，只笑道：“熊心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们若是喜欢吃心子，还不如吃猪心。”
宋老四却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摇摇头，“算了，就只卖熊掌。熊掌多少钱收？”
熊掌的价格和熊肉不可能一样。
薛家掌柜开价，三十两银子一个。
有个词叫“暴殄天物”，这熊掌就称得上是“天物”。
朝霞镇没人吃得起一份熊掌。
因而这熊掌，薛家掌柜是打算拿到县城出售的。
以县城酒楼的物价，一个蒸熊掌便能卖出一百两的天价。
他以三十两银子收购，再以五十两银子卖给县城酒楼，转手净赚八十两。
对于这个价格，宋老四觉得还可以，不过也要先和两位兄长会合。
“我考虑考虑，若是我爹觉着价格合适了，我们便将东西拉来。”
说着，宋老四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大兄弟，等等！”
薛家掌柜赶忙追了出来，宋老四驻足回望，却听他赔笑道：“那熊心你们若是卖，我可以用一两银子一斤的价格收。”
在他想来，乡下人对动物肝脏的认知都是不值钱的。
一个熊心能卖得比肉贵，就足够让人心动了。
可惜，他越是如此压价，宋老四反而越坚信自己女儿是对的。
不过宋老四并没有当面回绝，还是那句话，“考虑考虑”。
当兄弟三人回到老爹和熊肉藏身的地方时，也都带回了三家食肆的价格。
宋老大：“客来云那边以四百文一斤的价格收购熊肉，熊掌是三十两一个，熊心是五百文钱一斤。”
宋老二：“朝霞食肆是六百文一斤熊肉，五十两一个熊掌，熊心他们不收。”
宋老四也把自己这边的价格说了。
一对比之下，朝霞食肆的价格无疑最高。
可朝霞食肆不要熊心。
这时，宋老大又道：“客来云的掌柜说了，若此次与他们合作，日后只要是我们送来的猎物，他们都可以高价收。反之……以后就没人再敢和我们合作。”
两手插在袖笼，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宋金柱，听到这里抬起头。
“价格开不过别家，就要来阴招啊。”
宋老四面无表情，“既然朝霞食肆开价最高，那我们就去朝霞食肆。”
至于客来云的威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朝霞客栈算是官方的一个食肆，若是上面有官家人来了，基本都会在朝霞食肆落脚。
所以朝霞食肆和客来云一样，都能独自吃下两个熊掌、四五百斤的熊肉。
当宋家父子四人推着一车熊肉来到朝霞食肆门口，不远处盯梢的小二赶紧跑回客来云通知掌柜的。
朝霞食肆的周掌柜亲自出来接这单生意。
“果然是熊掌！”
他第一时间拿起熊掌挨个检查，看完后，一脸的欣喜。
“既然你们过来，那就说明你们想好了，要将这熊肉和熊掌卖给我们？”
周掌柜饱含深意地问道。
显然，他应该是接到了客来云那边的“通知”。
宋金柱瓮声瓮气地说：“做买卖，自然是价高者得。掌柜的，你不会不敢要？”
“哈哈，自然不是。”周掌柜心下放松，“既然你情我愿，那就上秤！”
一炷香后，全部熊肉称完了。
唯独那颗熊心，被宋老四揣在怀里。
周掌柜拿着算盘哐哐打着，“熊肉四百五十二斤，一斤六百文钱，一共是……二百七十一两余二百文钱。”
“四个熊掌，五十两一个，便是二百两。”
“总计四百七十一两余二百文……”
听到这个数字，宋家爷儿四个，都露出了笑容。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几位好汉，是不是走错了啊？说好和我客来云做买卖的，怎么跑到周掌柜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