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热闹的大年三十
老宋家人口多，家里条件差，往年备年货都是抠抠搜搜的。
今年看到宋老大和宋老二，拉着一车年货往家走时，村里的大伙儿都是啧啧称奇。
不过宋老四这个冬季本事大运气好，屡次打回了好猎物的事情，在村子里也不是秘密。
不说那些肉卖了高价，就是那张皮子，单拎出去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原本宋老四说要将皮子留着给媳妇儿和孩子的，但大伙儿看过了，那张皮子压根不在宋家了。
这么珍贵的皮子，老宋家也不可能随便放，又因为太大张，想藏也藏不住。
因此到底有没有这玩意儿，明眼人一瞅就知道。
村民私底下都在议论，就知道宋老四不舍得把这么好的皮子留下来自用，之前那么说，只是不想给常氏。
这话传到常氏耳中，让她那阴沉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石丁香看着宛如变了个人的母亲，心中是害怕的。
但她安慰自己，再熬一熬，等开春到了她出嫁的日子，就再不用和这么可怕的母亲住在一起了。
这一年，里正家都没了过年的气氛。
可村子的另一头，老宋家杀鸡、炸肉丸子、卤肉、炖排骨汤……宋老四甚至还从结冰的河面上，挖了一个洞出来，捞到了底下的鱼！
丰盛的菜肴摆满了八仙桌，看得孩子们口水直流，一个劲地问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
宋老婆子笑骂：“一帮馋鬼，就知道吃！”
但之后就让天朗这个大孙子去拿碗筷，又让其他人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此时是未时到申时（三点到四点）的样子，往常这个点他们家还没开始做饭呢，但年夜饭大家都是要早早就吃的。
而宋老四在屋里和媳妇儿一起，给自家小囡囡洗个澡——虽说是冬日里，但过年这天，大家再怎么都得洗一洗身子，明日是新的一年，要用干净的、全新的面貌迎接。
是以从午时起，李氏和九月两人便开始招呼孩子们洗澡。
天朗天曜天跃这样的大孩子，他们自己就能洗。
若是平时，还能让他们带着天勇和幺弟一块儿洗。
但现下天儿冷，可不敢让孩子们在浴桶里待太久，便只让三个大的顾好自己。
余下的便由李氏和九月来负责。
天勇的状态倒是不懂何为羞耻，乖乖地任嬢嬢洗刷。
幺弟已经五岁，过了年就要六岁了，竟也会害羞，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让阿娘给他洗，还说自己当哥哥了，以后该自己洗了。
“等你长到七八岁，阿娘就不管你了，由你自己洗去，眼下啊，还是乖乖让阿娘帮你洗吧。”九月笑盈盈地说着，将崽崽拉了过来。
先让孩子们穿着衣裳坐着，用草木灰和皂角给孩子们洗头发。
等头发洗好了，再拿布巾把头包好，倒了热水进浴桶让孩子们进去。
一整个冬季，孩子们几乎都没怎么洗头洗澡，身上的泥必须好好搓一搓。
九月动作轻柔，看得李氏忍不住笑了：“九月，你这么搓可不行，搓不干净的！”
说着，她就示意九月看过来，“要像我这样，使劲搓，把皮子都搓红了，那才能干净呢。”
九月和幺弟都看过去，天勇身上的皮肤确实都搓得红红的。
虽然天勇痴痴傻傻的，但也是知道疼的，此刻脸上露出了难受、委屈的表情。
可他最信任和熟悉的爹娘、大哥都不在，便不敢吭声。
幺弟看了头皮发麻，赶紧把头扭回来，然后哀求地看着阿娘。
阿娘，千万不要像三嬢嬢搓天勇哥那样搓幺弟呀！
九月似乎看懂了崽崽眼里的恳求，“噗嗤”笑出声来。
她作势要加重力道，顿时让崽崽瑟瑟发抖。
偏偏幺弟也不敢躲，毕竟躲得过阿娘，躲不过三嬢嬢呀……
结果阿娘的手落到身上，看着重，实则还是很轻柔的。
幺弟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
等李氏给天勇侄儿洗完，就见幺弟身上白净净的，不见一点红。
“九月你太温柔了，这不行啊。幺弟过来，三嬢嬢再给你刷刷。”
不等幺弟拒绝，李氏就把他拉了过去。
就在幺弟心惊胆战的时候，李氏却惊讶地“咦”了一声：“幺弟，你身上这么干净啊？”
九月忙解释：“三嫂，我真的用力搓了的，天楹的身上被搓干净了，咱们还是赶紧让两个孩子擦干穿衣裳吧，省得着凉。”
李氏点点头，“行，擦干净就都起来吧。”
就这样，幺弟顺利逃过三嬢嬢的“魔掌”。
洗过头洗过澡的孩子们，分别被安排在灶膛前、阿爷阿奶的屋里炭盆周围，烘干头发。
等开饭了，他们的头发也烘得半干了。
只要头皮是干的，发尾还有些湿也不妨事，大人们就不管了。
倒是小参参，由于年纪最小，最娇嫩，便排在最后才洗。
而且是就在爹娘屋里洗。
宋老四把窗户门缝都封得严严实实，保证一丝风漏不进来，便端着他娘备好的炭火盆进屋，打好热水。
九月抱着囡囡过来，先试了试水温，觉着合适了便给囡囡除去衣裳，轻柔地放进木盆子里。
宋老四蹲在一旁，大手托在闺女软软的脑后，看着闺女的眼里都是父爱。
“我家小囡囡真乖，第一次洗澡不哭也不闹，不像你哥哥那会儿，哭得整个房子都要被他震倒了。”
小参参听了以后，咧嘴露出牙床笑得非常欢快，一双藕节似的手臂也在身侧挥舞着，打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调皮的小奶团弄湿了爹爹的衣裳，可爹爹脸上没有半点生气，依然是充满疼爱地望着他。
小参参心里暖暖的，像是沐浴在自己最喜欢的阳光下面，她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第一次拥有的父亲的脸。
爹爹很配合地俯下身，让她软乎乎白嫩嫩的小手贴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
没办法，为了不影响九月给囡囡洗澡，他最多只能弯腰到这个高度了。
感受着闺女小手传来的软软触感，宋老四不由得感慨：“囡囡，今天一过，你就一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