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凄美的“谢幕”
见敌人消失，降落在地的穆星辰仍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风息变动。
发现敌人没有再开启虫洞偷袭（射击）他后，他急忙朝远处的冷飞了过去。
在那个浅坑旁，穆星辰退出了黎明天使状态，恢复至最初的模样。
看着那个厌世脸艰难的躺在坑里，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甚至忍不住想要落泪。
“你怎么样？”
穆星辰走进那个土坑，半跪在冷的身旁。
他没敢去扶她，因为她是被剑贯穿的。
他怕他冒然去扶，会使她的伤口更加严重。
因此他只能屈膝在她身旁，急切的看着受到致命伤的她。
冷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她就那样躺在土地上，艰难的冲他提了提嘴角。
是啊，她知道她这次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创伤。
更知道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所以在这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她想留给他的是她的笑容。
而不是她痛苦挣扎的样子……
其实说起来她和他也不过正式相识了不足四月。
可在这短短的一百多天里，她被他深深的吸引了……
虽然他有时候的确嘴贱（气人），但他身上的闪光点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
他和她们天使一样，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更多的人。
这样的他真的好耀眼……
只是可惜，她们相遇的实在太晚了。
他已经有妻子了……
就算他背地里还偷偷喜欢那个蕾娜。
可他心里怕是已经容不下她的位置了……
本来她是想趁着这次任务跟他独处一会儿。
好等以后关系近了能跟他倾诉一下她的内心。
但现在她却只能难看的躺在这里……
还真就如彦说的一样，死的时候确实不大好看呢……
看到她冲他笑，穆星辰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不过他现在更多的还是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救她……
“你能不能…抱我一会儿……？”
或许是伤的太重，冷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那虚弱的模样与曾经那个强势的她截然相反。
穆星辰没有出声，迟疑了几秒后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并伸手将她抱在他腿上。
冷就那样靠在他身上，眼神温柔的看着与她近在咫尺的他。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为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能这样倚靠在他怀里。
只是可惜，她这辈子恐怕只有这一次了……
一次也好，能在她喜欢的人怀里度过她人生中最后的时间。
她还是很幸运的。
起码比大多数天使姐妹要幸运得多。
想到这儿，冷心中释然。
她艰难的抬起手伸向他的脸。
想在这人生中最后的时间去碰一碰这个令她倾心的男人。
见她伸手，他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侧颊上。
无声的承受着她的触摸。
“星…星辰，我能…能这样叫你嘛……？”
触碰着他的侧脸，冷的眼中突然升起一片水雾。
声音也愈发颤抖起来。
“嗯，你想怎么叫都行……”
穆星辰的嗓音也带着沉痛。
的确，他与这个性格跋扈又骄狂的天使很不对付。
但此刻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尽管他以前说过什么要在她坟头上蹦迪的气（屁）话。
可说真的，他其实不想看见她死的……
哪怕她总是会变着法儿的惹他生气。
但现在，他真的接受不了她这样离开……
“我时间不多了……有件事…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冷轻抚着他的面庞，眼中的水雾也迅速凝结成泪滴滑过她的脸庞。
“什么事，你说”
“其实…其实当你不顾…不顾自己性命，从若宁…从若宁手里救下我时，我就…就已经倾心你了……只是…只是我没敢向你表达，因为你说…你说你已经有妻子了……”
冷的声音颤的越来越重，流下的两行清泪很快就集聚在她的下巴尖。
然后形成一颗颗硕大的泪珠滴落下去。
“……”
穆星辰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并没有要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
还一直抓着她的手臂，让她的手在他脸上轻触。
“那时候我好失望，所以…所以才跟你那样闹……对…对不起……”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听见她道歉，穆星辰心里更是从酸楚转变为绞痛。
眼中也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本来…本来我打算放弃的……可心里却怎么也忘不了，在我离开北之星…去寻找其她战友的那个月……我脑子里总会闪过你的身影，我…我放不下你……”
说出那句“放不下”后，冷的眼泪涌的更快了……
她真的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她好想…好想能被他一直这样抱着……
听到她那样说，他心里更痛了几分。
眼中的泪光也很快凝结成雾。
似乎马上就会凝聚成泪滴落下。
但他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毕竟他对她…真的没有过喜欢或者爱这样的情感。
所以他只能紧紧抱着她，给予她人生中最后一丝温暖……
“我知道…知道你跟琪琳的感情很好，我也不想…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横插一脚，肯定会被你讨厌的吧……”
在说出这句话后，冷忽然觉得她的眼皮好重。
可她仍旧强撑着一股劲儿不愿合眼。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闭上眼睛，就很难再睁开了……
“我也…也没奢望你能接受我……我只是…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你而已……”
冷快要到极限了，说话声音也越来越低。
从下巴尖滴落的泪珠顺着她胸甲的纹路流在她腹部的红衣上。
将那被血染到偏黑的红衣的颜色衬的更深了些。
“其实…其实对我来说，能…能在心爱之人怀里…怀里完成最后的谢幕……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这句话，冷的眼皮愈发沉重了。
哪怕她再怎么强撑，她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眯成了一条缝。
“星…星辰，能遇到你…是我天使生涯中最…最幸运的事……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让我明白爱一个人…原来那么幸福……”
冷的声音越来越无力，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可她眼中涌出的泪却一刻不停……
她真的…真的舍不得离开他……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一直守在他身边。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朋友的身份也好……
“……”
听到她说出那几个字后，穆星辰的身体也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眼中的水雾也终于凝结成两行泪珠从脸庞滑落。
这一刻他的心好痛……
痛到仿佛被什么东西搅碎……
他好想说一些能安慰她的话。
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想欺骗她……
“不要…不要忘记我……好吗？”
感受到他的清凉滴在她的额上，冷终于合上了双眼。
她知道，他哭了……
更知道他是为她哭的……
她终于…终于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
他声音颤抖，却还是探过头蹭了蹭她的脸。
他说不出那种对不起琪琳的话。
所以只能用这种亲昵的方式去向她表达。
“星…星辰，我…我爱…爱……”
察觉到他用脸蹭她，冷拼命努着嘴想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完整的说出它们。
她实在太困了……
脑中的混沌终于还是战胜了她的意识……
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是啊，冷离开了……
真的离开了……
她虽是三代天使，可她这具普通（原始）的三代之躯并没有强大的愈合能力。
在受到致命伤后她是很难恢复的。
而且她的次生物（基因）引擎在与若宁的交战中被弄坏了。
她不能像费雷泽的彦那样，还能再醒过来一次。
她是真的离开了……
听到她没能说完那三个字就没了动静，穆星辰眼中的泪更是如决堤般涌出。
他知道她离开了。
但还是用侧脸蹭着她的面颊，嘴唇颤抖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
他放下了她轻触在他脸上的手，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她。
这一刻，他涌出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脸颊。
两人的泪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此刻，他心中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悔恨。
他好恨他为什么救不了她。
好恨他为什么不能为她破一次例……
她都要死了，他却连一句她想听的话都没有说。
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人情味儿……
他明明知道她想听他说什么的……
可他却还是没有如她的愿。
他真的好后悔对她如此绝情……
更后悔之前对她各种不好……
他觉得他真不是个东西。
居然临了都没能满足她的临终之愿……
他真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刚从那条鳄鱼斧下救了他……
他真不是个东西……
就这样，他一直抱着她，抱着她不停的流泪。
直到他的眼泪流干……
那个时候，天色已经趋近黄昏。
他依旧那样紧紧抱着她，抱了她两个多小时……
现在已是北之星时间下午五点。
此刻，冷腹部流出的鲜红已经凝固。
但她的身体却没有变僵。
这时，流尽泪水的他抬头望向天空。
冲着斜挂在西边的太阳发出一声悲怆的怒吼。
那吼声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公。
为什么死的永远都是好人呢……
为什么那些侵略别人国家，掠夺别人生命的坏人总是能潇洒自在。
这个世界真的好不公平……
在吼过那声后，穆星辰低头看了一眼倚靠在他怀中的她。
然后颤颤巍巍的探过手去触碰那把插在她身上的烈焰之剑。
嘴唇轻启道。
“很疼吧，没事，我帮你拔出来，马上就不疼了……”
说完，穆星辰轻轻将那把剑从她体内抽出。
然后急忙用手捂住她再次涌血的伤口。
“肯定弄疼你了吧，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她的伤口那么严重，穆星辰心里也愈发沉痛。
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
仿佛是在跟她致歉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你想救她吗？’
“谁？！”
穆星辰被那个陌生的声音吓了个激灵。
他急忙抬起头左看右看。
可周围却只有风吹动树梢和落叶的沙沙声。
正当他以为是他悲伤过度导致幻听的时候。
那个空洞又空灵的女声再次出现。
‘你想救她吗？’
这一次，穆星辰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个声音是从他脑子里传出来的。
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从他暗位面（精神识海）里传出的声音。
“你是谁？你是那个在我暗位面里的天使吗？”
虽然过去了一个半月，但穆星辰依旧记得那个纯白世界中的女性黎明天使。
更记得是那个女黎明天使让他从昏迷中回到现实（脱离暗位面）。
所以在第二次听到那个既空洞又空灵的声音后。
他觉得是那个女黎明天使主动联系他了。
毕竟他的暗位面（大脑）里也没有其他人啊。
‘是的，我叫雨雯，真正的黎明之光’
“真正的黎明之光？那我的黎……”
正当穆星辰想要说些什么时，他脑中的那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你只是与我共生，并非真正的黎明’
雨雯并没有撒谎，她才是真正的黎明之光。
的确，她在六万多年前就已身死。
还是作为艾卡西亚的叛党被卡洛斯押赴行刑台受刑的。
可她怎么说也是跟卡洛斯一样被“神力”所选择的人。【风和劫不是被选择的，而是主动选择接受神力传承】
只要她的神元还在，她的神识亦会永存。
只是她不愿以那种类似幻体和灵魂的状态存在于世。
所以才一直躲藏于黎明的神元中不肯露面。
她知道，在她死后，她的神元被卡洛斯拿走交给风了。
因此，她的神识主动选择了沉睡。
因为她实在没脸去面对她的未婚夫……
毕竟当初是她帮助二皇子造反，才导致西岐沙洲大乱的。
哪怕她是因为他（风）才想推翻朝纲重整秩序。
可她始终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错事。
她没脸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