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尽管知道冯乐福不是什么好人，但乐正义根本没办法跟母亲说明，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告诉乐正阳。
问题是……
乐正义甚至不敢再看乐正阳。
上次的死亡让他不再敢相信乐正阳，尽管理智告诉他——献祭还没开始，乐正阳并没有被选成鬼。
但被杀的阴影如影随形，乐正义至今还是忘记不了他被杀时感受到的痛苦，刻骨铭心，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被背叛的滋味。
冯乐福看到了乐正义脚步顿顿，“小义回来了？”
薛琴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小孩子不懂事……”
冯乐福摆摆手，“没事没事，回来就好。薛嫂子东西我放这了，你看看，最近天不好也搞不到别的，就这些了。”
“我看看……”薛琴低头数着东西，冯乐福在一旁耐心等待，一点没有之前乐正义看到的那样狰狞。
有些恍惚地看着灯光氤氲下的二人，乐正义忽然想到：自己也曾经是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在缺失父亲的年纪，他也是渴望能有个类似父亲的角色出现在母亲和兄弟生命之中的。
薛琴一个寡妇，觉得待在这样安稳的小地方生活挺好的。可乐正义不想留在她身边，不知道乐正阳作何打算，可他受够了这个村庄。
人总要去更广阔的世界见识一下。
所以乐正义选择逃离，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这里，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冯乐福，就是乐正义兄弟俩都认为可以照顾薛琴的人，只是——
第二天一大早，乐正义爬起来就决定套套冯子玉的话，上一次冯子玉的决定实在是出人意料，但暴露了不少问题。
不远处的河边，冯子玉在那里洗衣服，乐正义走近她的时候还能听见冯子玉嘴里哼着的小调。
“！”被突然靠近的乐正义吓了一跳，冯子玉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红晕，“啊，你、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少女，风吹过少女发丝带来阵阵女孩子特有的清香，在这种氛围中乐正义却无法思考其他。
“……冯子玉。”他有些艰难地移开目光，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诶？”冯子玉愣了一下，突然很娇羞地低下头，“你怎么……这么突然……”
“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乐正义摇头，“我既不聪明，也不优秀，意气用事，还总是拖累别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啪”地一声，是衣服掉入水盆的声音。“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冯子玉突然涨红了脸，这次不是因为害羞，“你不是这样的人！”
乐正义目光飘忽不定，不，他在心里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上一次才会被人骗得团团转。
冯子玉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我喜欢你，不是因为那些！”
“那是因为什么呢？”乐正义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并不是在问冯子玉，更像是在询问自己，声音逐渐变小压低，迷茫。
可即便冯子玉涨红了脸也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是羞于启齿。——毕竟能够大声告诉乐正义她喜欢他已经是极限了，在这种情况下详细说缘由，总有一种羞耻心阻挡着让少女无从开口。
乐正义其实也没指望从冯子玉这里听到什么有帮助的话，刚刚脱口而出的疑问也并不是针对少女。
发生的事太多了。
恍惚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负面情绪便如同洪水一般来势汹汹，而经历过三次死亡的乐正义只觉得疲惫。
第一次第二次并不能使他惧怕，可第三次……
闭上眼睛甚至能想到乐正阳捅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即使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没开始，乐正阳还没被选中当鬼，他现在根本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可在看到乐正阳的时候，乐正义还是忍不住在那一瞬之间感受到被背叛的苦楚。
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告诉自己。
可这却无法停止，乐正义已经尽量拒绝和乐正阳说话了，在家中越来越沉默。
但这根本没有用，乐正阳张了嘴会和薛琴说话，而那些对话就跟长了脚一样跑进他耳朵里。
所以他会下意识想，薛琴死之前，乐正阳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他们会在那天晚上如何对话？薛琴会怀抱着怎样的想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感觉要窒息了。
连带着，对于无辜的薛琴，乐正义也无法直视，他甚至都在想，母亲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做到什么都不给自己说选择死亡的？
他是如此不值得信赖吗？无力感充斥着内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乐正义最终也没了套话的兴趣，他转身离开了。
冯子玉看着少年的背影，她实在无法开口，在冯乐福想要搞死她的时候乐正义救了她，尽管他并不知道。
因为冯乐福觊觎薛琴，当着她的儿子面前也不得不做出来一副疼爱侄女的模样，这让冯子玉得以喘息。
所以哪怕知道冯乐福和秦娥梦的事，冯子玉也并没有告诉薛琴他们。
可……
冯子玉低下头继续洗着衣服，什么时候才会有个合理的机会将冯乐福解决呢？
乐正义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一周，很快，仪式开始的时候到了。
某天陷入黑暗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有种总算来了的轻松之感。
“乐正义，又见面了。”
“……终于开始了吗？”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规则稍微改变了，恭喜你，乐正义，这次你是被选中的幸运儿！！！”
“什么？！？！！！”乐正义彻底傻眼，“幸运儿？？？怎么可能会是我？！”
“没有错哦！你就是这次的幸运儿。每天晚上，你都有一次机会向我询问其他人身份的信息，前提是你得活着。”
“………”因为太过震惊，乐正义根本说不出来话，之前所有杂七杂八的情绪都不翼而飞，脑子只剩下一个感叹句：他居然是幸运儿！
“啊，这一次的规则和上一次也不同，除了幸运儿以外，其他的人里面还会有特殊的人，卑鄙的盗贼和忠诚的守卫。”
“盗贼？守卫？那是什么！”
“盗贼可以窃取其他人的身份，如果选定某个死去的人，就可以获得那个人的身份。至于守卫嘛，可以保护某一个人在那一天不会被鬼杀死。到现在为止，解释的够详细了吧。”
“……”完了，更加复杂了，即使是乐正义也听出来其中的复杂，盗贼这个身份的特殊，可以两边跳，更加棘手的是，目前为止，除了他这个幸运儿没人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而乐正义更不可能把每天一次的机会浪费在死者身上，怎么办？？？
可恶，脑袋越想越沉重，最后，乐正义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薛琴惊讶的发现小儿子起的比谁都早，一个人在厨房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到昨天夜晚被告知的东西，薛琴脸色难看了几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那声音说的是不是真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儿子她尝试呼喊：“小义？”
“妈。”乐正义紊乱的思绪被打乱，他抬起头仔细看着母亲，她的脸上仍带有几分惊疑。
“你……你昨晚也……”
点点头，乐正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下楼的乐正阳打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全村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小阳？？？”薛琴因为猜测得到了证实，脸色也难看起来，
“妈，你看看窗外。”
打开窗户，外面一只巨大的眼睛悬在空中直视着众人。
很快，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村里的广播就传来衣东郭村长的声音，“大家不要慌！先找地方集合！”
乐正义看向乐正阳，他的好哥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是早就意料到了如今的状况。
注意到弟弟的视线，乐正阳并没有躲闪，直直看了回去，“怎么？”
“……没什么，你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这种情况要是什么都不做，他白当那么多年村长了。”乐正阳挑眉，“怎么，怀疑我？”
“……哼。”乐正义被他说中，不由扭头，脑子里却还回放着上一次发生时乐正阳的反应。
好像，并不像现在这么悠闲？
烦躁，乐正义挠头，现在根本没办法区分谁是人谁是鬼，而本应该是他最为信任的哥哥和母亲现在也无法信任，究竟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忽然，灵光一闪而过，乐正义突然想起上次简直溪怀疑他哥时候的说辞，鬼杀掉村长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夺取话语权获得别人的支持！
行，这次就看乐正阳是否会跳出来包揽全责。
做出这个决定的乐正义点点头，跟上了母亲哥哥的脚步来到了那个去过无数次的投票地点——食堂。
衣东郭站在人群中心，安稳吵嚷的人群，看到乐正阳等人到了显然眼睛一亮，“小阳，你是大学生，对现在的形势怎么看？”
乐正阳稍微皱了下眉，随后露出笑容，“我的经验哪比得上村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