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城市还是森林
“哥们儿，有叶子没，给点一根。”仔细听去，我听清了隐藏在这城市树林中的呢喃声，循声找了过去，我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个形如枯槁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就像是鸡窝一样，脸色看起来十分虚弱，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但是这样的惨状可不是他饿出来的，我还是知道他们这种人嘴里的“叶子”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了我，眼神里面放出来了点诡异的光，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小孩儿啊，寻思好不容易见到一活人要点儿叶子卷一根呢，看来还是算了吧，小孩儿赶紧起开。”
我也没打算和一个张口就管人要叶子的人纠缠，起身正要走，忽然间让地上的那个人叫住：“那个，小孩儿，过来帮我个忙，我现在浑身没劲儿，你上那边儿的那个铺子里面，看到那个招牌没，就那个中药铺子，你上那个地方帮我去看看那个铺子里面帮我整点儿那个‘火麻仁’过来，有‘麻勃’的话也帮我抓点儿过来，没叶子整点儿花果借点儿味儿也能用。”
我没搭理他，见我真的不管他，他顿时就急了：“别走小孩儿！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玩意儿！”
我往外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你有什么给我的？”
“嘿嘿嘿……”地下的那男人憨笑着，笑容中透露出一丝丝狡黠，“先帮我拿点儿东西来，我就告诉你。”
“别忘了在那铺子里面顺点儿麻纸，抽着味儿能正点儿，拜托了啊。”我走出灌木丛朝着中药店走了过去，后面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走到中药店门口，看到那门没锁，但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我打开了那门，一脚踏进了那大门之中，“噗”的一声卷起一小片烟尘，呛得我连连咳嗽。
而且这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十分的刺鼻，给我直接逼到了门外。
“卧槽，这特么是人能进去的地儿吗……”我慌忙逃到了门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思来想去，我从树上摘下来两片叶子，从衣服上面撕下来一片布用手里从一个废弃超市里面掏出来的矿泉水打湿，随后将湿布夹在两片叶子中间，制作成了一个简易的防异味和烟尘的口罩，再次推开门走了进去。
中药店里面略显昏暗，但是还是能看清那大大的中药柜就摆在这个中药铺子的中间，上面写着一味味中药的名字。
是药三分毒，能装在这里的药每一种都是好药，但是……好药不得好用，那就是摧残人的东西了。
我叹了口气，翻找着“火麻仁”和“麻勃”，大药柜子里面找这两味药简直就和大海捞针一样，不一会儿找的我眼睛都疼了……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算是大海捞针，这针也一定在大海里面，总能捞得到的。
随手在桌子上面的本子上面撕下来几张发黄的纸，将药材包了起来，快步走出了中药店，那里面的空气质量实在是太差了，但凡出来的再慢点，我估计就要在里面晕倒了，晕倒在里面的话……不死也得肺病。
我将手里那一包玩意揣进兜里，回到了之前见到那个男人的地方，扒开灌木丛，果然看到了那个“瘾君子”还躺在那里。
用“君子”这个词汇来形容他们，真是把“君子”这个名词恶心了个通畅。
“嘿嘿嘿，小孩儿，回来啦？”那男人嘿嘿笑着冲我说话，但是眼睛根本没看我的脸，只是在看我的手，但我将我搞到的东西揣进了裤兜里面，所以他没有看到他想要的东西，脸上的喜悦淡下去了一些，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那个……我要的东西呢？”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这儿，我要的东西呢？”我低下头俯视着那个人，他则是仰着头俯视我，他的身材看起来瘦瘦高高，站起来应该能比我高出来两个头不止，但现在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我本应该仰视着他，但他现在却在仰视我。
“你要的东西也在我这儿，嘿嘿嘿……”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其实说白了，你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我套点儿话么？我可以现在就把我脑子里面的东西烂在脑子里，带着我的脑子去死，反正像我这种亡命者，靠着叶子吊着条命的人，死了也是不足惜的……”
正说着，那人忽然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在这场大灾变之中活了下来，这些年来我那么惊慌，害怕，害怕到不得不用叶子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眼睁睁看着这座城市的活人越来越少，直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破败不堪，一切都是破碎的。”
“看看四周吧，你更相信这是座城市还是原始森林？”
我环顾四周，没有回答。
“说话。”地下的男人忽然间拔高了声调，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让我听听你的回答，这里更像是一座城市，还是原始森林？”
“城市吧。”我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和他的眼神针锋相对。
“城市吗？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男人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笑得更加大声了，“你抬眼看看吧孩子，这个周围又哪里像城市了？那些房子吗？那些玻璃大楼吗？只有那些破特么砖头盒子的地方怎么能被称之为城市呢？城市最重要的是房子还是什么物件吗？”
“城市最重要的……是人啊……”
“确实是人。”我接上了地上那个男人说的话，“但是这人又不仅仅存在于城市里面，农村也有人，原始森林也有人，有了人才有了城市而不是有了城市才有了人，城市是人类建立起来的，人类建立起来的这个东西和人类的共生体才叫作城市，而原始森林……这周围的树种，动物种类和数量，其实都是城市里面移栽过来的树种和动物，你要说这里像是原始森林也是不通的，而且要是原始森林的话……”
我掏出来兜里的东西，扔给了那个男人。
“可没人给你找这些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