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命定
颜乐睡了一觉。
梦里的时间似乎发生了回溯, 他清明地看到了那天分化时的发生的事情。
因此醒来后，他捂着脸坐在窗前害羞了好一会。
直到瞥见熟悉的suc改装车快速掠过，他才下楼迎接回来的人。
果不其然, 下到二楼时就与迎面而来的三人相撞。戴着奇异面具，身穿厚重的砂袍的绅医朝他行礼：“小殿下。”
“嗯。”
“都进来说。”
三个小时前他们才从议事厅出来，这会再进时，里面已经燃起了笠火。火光将记录着血族起源的壁画染亮，整个议事厅看起来分外神秘。
四人相对而坐。颜乐撇过脸去瞅晏珣, 见他安然无恙，没有明显伤迹才彻底放心。
颜豫非常了解他弟弟。
见状也猜到了颜乐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现在绅医在, 他也懒得戳破。
“小殿下，您在分化前身体有过预兆吗？”绅医问。
“有的。”颜乐认真道，“身体时不时会很热，整个人就像呆在火海里, 不过接近晏珣后这个异状会减缓很多。”
晏珣眸色渐深，积雪逐渐垒起。
“只是热吗？”绅医循循善诱，“您的尖齿已经完全成型了, 对吗？”
“嗯嗯。分化当天成型了。”
尖齿其实是可以用操纵意念隐藏缩型的, 否则这么明显的特征, 那些隐于古地球的血族早就暴露了。
“殿下跟晏先生跟我说过您的情况，您还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腺体发育对吗？”
“我担心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毕竟这其实也算的上是特殊病例了。”颜乐如实道。
“不用去检查了。”绅医微微颔首，“共相共生，您的这些转化特征应该在彻底显现前就已经生长成熟了，您现在的腺体和生殖腔都发育成熟了，与正常的omega没有区别。”
生、生殖腔？！
颜乐干咽了下, 被这个词有些怔住。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事，毕竟如果分化成omega，那腺体和生殖腔都是不可少的。
但他、他真的能生宝宝嘛？
想到这，他望向自己的肚子，眼底浮起一丝茫然。
他怎么就成了一个生物特征变异的吸血鬼呢？
“您不用担心，如果您将来有生育意愿，您不会有任何的生育风险。”绅医语调平缓，“如果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它的存在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
“好。”
颜豫安静地听了半晌，冷静问：“那他现在是吸血鬼，还是人类omega？”
面具后的目光悠长深远，充斥着古老种族的智慧。绅医平静道：“殿下，生物特征从来都不是区分种族的绝对条件，小殿下的情况很特殊，但他在血族的地位和爱戴，并不会因为忽然分化而转变，不是吗？”
“是我多想了，绅医。”颜豫扯唇笑了下，面容尽艳。
“至于为什么晏先生没有在两人的朝夕相处中，转变为吸血鬼或是显现出血族的特征，我想所见不一定为真。”绅医问道，“小殿下在感觉到热时，有用治愈术诊治过吗？”
“诊治过，没有任何异常。”
“对，没错。本源契合下的共相是察觉不到，诊治不出的。不过我认为，本源契合本就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而晏先生又是古地球千万人中都没有一个的s级alpha，基因极其霸道，共相的可能性非常小。”
颜豫不乐意了：“所以因为基因优势，是乐乐共相而不是他共相？”
绅医安抚道，“无论是血族亦或是绅医一脉，其实都是起源于人族。基因没有优劣之分，只是经过漫长的蜕演，s级的alpha确实是目前最强大的人族。”
“懂了。”
颜乐瞅着身边人，遗憾地眨了眨眼睛。
真可惜。
他还挺想看看晏珣变成吸血鬼的模样呢。
那一定连血族中最俊美的吸血鬼都无法比拟。
“我想再确定一件事。”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忽然道。
“请说。”
“请问您确定，乐乐不会因为忽然分化出现危险吗？生物特征分化成熟，他体内的原生体系确定不会再出现排斥吗？”晏珣问。
他的下颚线偾紧，流畅锐利。高鼻深目，五官深邃，即使坐着也丝毫不掩他的迫人气质。
“当然，请您相信我的诊断。”
“好的，谢谢。”晏珣道。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在人类里有多优秀，颜豫差点就以为晏珣是听不懂绅医之前说的话了。
他起身，向绅医表示真诚的感谢：“谢谢您，多有打扰了。”
“殿下客气了。”
“我送您回去吧。”
非特殊时间，绅医是不允许外宿的。颜豫基本了解他们一族的规矩。
“不用，殿下作为当政的王子，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我自己回去便行。”下一瞬，窗户大开，连道别都没有，眼前人化作一个体型较大的黑鹰，飞出了古堡。
黑鹰越飞越高，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里。
颜乐简直都要看呆了，嘴巴微微启开。目不转睛地望着，直到它消失才回神兴奋地问：“哥，绅医为什么还会这个！？我能学吗？好厉害呀。”
“你问我？”
“嗯嗯！”
颜豫略微俯身，凑近掐了下颜乐的脸：“那我去问谁？”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不都从吸血鬼分化成omega了吗？”
“也、也是。”
颜豫松开手，挑眉道：“待会父王和母后就回来了，你们做好准备。”
“好的！”
晏珣低低道：“谢谢哥。”
颜豫脚下一顿，转身望向两人，又无言地走了。
这个人类，倒也不错。他想。
议事厅安静了下来，颜乐将窗户关阖，牵着晏珣往卧室的方向走：“哥哥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本源契合的事情了？”
“嗯。”
“你有什么想法吗？说来让小殿下听听。”颜乐笑着瞅他，语气自信，“在血族，小殿下无所不用，什么都能给你解决。”
周围没有侍从的身影。晏珣攥紧了身侧人的手，他强势地钻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两人行至卧室后，房门关阖，他将颜乐抵在了门后。语气渐沉，空气中浮起浓郁清冽的檀木薄荷香，晏珣问：“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我还有点担心你不能接受我是个吸血鬼。”颜乐诚实道。
诡谲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转温，更何况晏珣也没有真的生气：“宝宝。”
“嗯？”
“以后有什么都要告诉我。”晏珣细数着，“无论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开心，都要告诉我。”
“知道啦，阿珣。”
那股浓郁的檀木香因为这个称呼躁动了起来，整个房间因为这股贸然出现的香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香笼。颜乐闻着脸颊逐渐泛起了红晕。
“你、你很开心？”
“嗯？”
没由来地有些腿软，颜豫声若蚊呐：“你的信息素告诉我，你现在很开心。”
晏珣默了默：“嗯，很开心。”
“奥。”颜乐想移开，但身体依然被晏珣箍的很紧，他根本动弹不得。
“宝宝，我很开心跟你本源契合的那个人是我。”
下巴尖被捏住，颜乐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温软带点湿意的吻落在他的唇角，晏珣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原来，我不是替代品，也会有人为我而来。”
“谢谢你，宝宝。”
颜乐的眼眶骤然红了，口腔被侵/入，唇舌被轻柔地戏抚着，一股微不可闻的香雪兰香滋出。
他承受着亲吻，逐渐由被动变为主动，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颜乐紧抱着他，小声地说：“本源契合换句话说就是彼此都是因为对方而存在。你当然不是替代品，你是独一无二，又闪闪发光的。我为你而来，你也一样。”
“我的阿珣，最宝贵了。”
“谢谢宝宝。”
颜乐稍稍松开了些，软声道：“那阿珣以后不能再怀疑自己，也不要因为师父的事而感到愧疚了。好不好？”
战场是最无情的地方。
那里每时每分都有人丧失生命，谁也猜不到死神的喜好。
对生命应该敬畏，他知道那件事很遗憾，很痛心和惋惜。可那并不是晏珣的错，他不希望晏珣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到老去。
这样的压力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很有可能因为某件事彻底被触发，从而变得更加严重。
“宝宝。”
“嗯？”颜乐紧张地望着他。
“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在军事基地清洗后，他还在佘漳的终端秘网里找到了虫族所有间谍的安插网，那个从入伍时就想跟他当朋友，满嘴叫着他哥哥的人，其实早就在整个计划里扮演了角色，并且成为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无论他们一开始是否有交集，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晏珣牵起颜乐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随后才将佘漳与虫族勾结的事情告诉他。
颜乐听完，拳头都硬了。
他怒斥道：“这个人不应该叫佘漳，他应该直接叫蟑螂。算了，说他是蟑螂都侮辱蟑螂了。”
“他、他怎么这样啊，他到底是人类还是虫族啊，为什么要帮着虫族，他的脑子真的没有坏掉吗？”颜乐十分不解。
“欲望一旦开了口子，就覆水难收了。”
“那他也不该这样啊！算了，反正他就是个垃圾！”颜乐生气地攥紧拳头，“还好他现在滚进监狱了，不然我就把他抓回血族，嚯嚯一顿暴打然后关进地牢。”
“宝宝？”
“嗯。”
“不提他了，你饿了吗？”
话题转移的有些突然，颜乐愣了下：“不饿呀。”
“对了，待会我父王母后回来你别紧张，我母后特别温柔。”
“嗯，我一定表现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颜乐脑中忽然闪过晏珣前一分钟说的话。他眨了眨眼睛，软声问：“那你的欲/望是什么呀？你以后也会变嘛？”
窗外的雪花簌簌飘扬，颜乐听到了那句让他足以脸红心跳的回答——
“不会变，我的欲/望是你。”
一小时后，古堡的气氛因为颜赟的回来而变得有些凝重。
五人坐在三楼客厅里，管家自觉地站在边上。桌上摆放着晏珣准备的礼物，颜赟却没给个正眼，依旧严肃地打量着坐在一起的小情侣，面色越发深沉。颜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偶尔还会逗逗小肥和大黑。只有恩沁望向两人的目光是温柔的，她打破招呼后的沉重，温和问：“小晏都知道了吗？”
“阿姨，我都知道了。”晏珣礼貌道。
恩沁点头：“乐乐在古地球的时候，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他很乖。”晏珣道，“乐乐学习也很自觉，这次考试成绩很棒。”
听到这话，颜赟立即干哼了声，英俊的面容逐渐松动。恩沁笑了笑，越发温柔：“没有给你添麻烦就好。”
在两人回来后，颜豫便将颜乐分化的事情告诉他们了。两人刚听到时的反应跟颜豫没有差别，再知道绅医来过并表示不会有任何危险后才放下心。
“出去玩过了吗？”
“还没有呢，母后。”颜乐一把做到恩沁身边，乖巧地跟她说，“这些礼物都是晏珣提前精心准备的，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笑意越发浓厚，恩沁道：“母后喜欢，无论是小晏送的还是你送的，母后都喜欢。”
颜豫轻晒。
颜赟状似不经意地撇了眼摆放的礼盒，随后骤然站了起来：“跟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