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牵住了
颜乐沉浸在后怕里, 脱离后整个早上都跟他哥哥一起看学科视频。
直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如临大敌地走进厨房。颜豫的厨艺是让小白鼠吃了都嫌弃的地步，而颜乐作为弟弟, 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作为同一阵营的战友，在厨具前摇摆不停。直到肚子又叫了起来，零食糕点已经没有办法再满足颜乐的胃口了，他才小声问：“哥哥，要不我来？”
“你能说的再有底气点吗？”
“不能。”颜乐诚实地摇头。
见状, 颜豫皱了皱眉，而后还是屈尊挽起了衣袖，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你一边去。”
“我可以给你打下手。”说着, 颜乐就打开冰箱拿出岑姨准备好的食材，“哥哥加油，其实岑姨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我们热一热应该就能吃了。”
颜豫接过弟弟手上的食材, 开始研究了起来。颜乐在一旁看着他哥哥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嘟囔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国呀？”
“怎么？嫌我打扰你们两独处了？”颜豫调侃道。
“当然不是！”这会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 颜乐索性问, “哥哥, 你现在还讨厌晏珣吗？”
颜豫动作一动，放下手中的食材转过脸。整栋别墅的采光都做得很好, 厨房处在东北角，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流泄而入，跃迁至颜豫脸上，睫毛上。他卷翘的睫毛轻颤, 宛若光蝶振翅。
“如果我说是呢？”
“哦。”颜乐抚摸着桌侧的小肥和大黑，小肥的羽毛更柔顺些，他像是没放在心上似的，“那也没关系。”
到底照顾了眼前这小鬼十八年，如果连这点小情绪都看不出来，那他才没资格讨厌晏珣。
念此，颜豫笑出了声。
“如果我说我以后都不可能认可他呢？”
颜乐脸上有了反应：“那我让他努力！”
“颜小乐，你们到哪一步了？”颜豫问。
“还没正式在一起。”
颜豫轻晒：“矫情。”
“你才矫情！”颜乐脸上一热，“哥哥你不懂。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也快四十了，有空的话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吧！”
越说越热，颜乐撇过脑袋，不愿再继续纠结下去。两只手分别放在大黑和小肥的下巴上，饶有兴致地逗弄着两只小鸟。
另一边，见向来好脾气的弟弟真的不说了，颜豫也没再调侃他。他徐徐开口，解释道：“刚刚是开玩笑的，哥哥不讨厌他。”
颜豫顿了下，不得不认可道：“他还不错。”
他弟弟可能永远都没法理解他的心情。但那的的确确不是讨厌，只是想到自己精心娇养的宝贝从此被人接走了，不爽就油然而生了。
可即使他百般挑剔，在看到那个人类的履历和生平经历时，也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感到叹谓。
——他们很般配，这个人类有能力也有资格爱护他弟弟。
颜乐唇角翘起，梨涡渐显：“谢谢哥哥。”
“我明天就走了。”颜豫语锋一转。
“这么急吗？哥哥不再玩几天吗？”
别墅大门警告声倏地响起，颜乐反应迅速朝窗口望去：“我下去看看。”
“嗯。”
应该没有危险，可能是有人上访。这么想着，颜乐快速跑下楼，出了别墅门后，又走了一段小路绕过车库才在大门外瞅见了一个运输款式的机器人。
机器人身形很壮，面部偏拟人化。瞅见颜乐，自动扫描识别后就将运输物放在了他身前。
“您好，编号b458为您服务，本次服务从帝都东南阁出发，途经g67轨道送达。耗时四十分钟，请您确认接收。”机器人冰冷的声音响起，面部弹出了一个确认页面。
颜乐打量着被包裹的分外严密的运输物，不确定地问：“谁让你送的呀？”
科技时代的机器人虽然仍尚未存有意识，但也能根据操作程序对客户做出各种拟人反应。
“单主信息不能告知，请您确认接收。”
颜乐琢磨了下，最后还是在确认页面勾选了接收。
“很高兴本次为您服务，祝您生活愉快，再见。”说完，机器人的脑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启动脚下的动力器，没等颜乐做出反应就走了。
颜乐无奈地抱起身侧的运输物，它不仅包裹严密，抱起来也挺沉。走了一段路再回到别墅时，颜乐甩了甩手臂。
响声惊动了厨房里的颜豫，颜豫走出厨房问：“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都怀疑是谁送错了。”颜乐拿起拆封的工具，仔细地开始拆解包裹。露出真面目后，两人都没想到，层层包裹之下的神秘物竟然是饭菜。
虽然是运输，但饭菜装得精致紧密，就连菜品卖相都没有损坏丝毫，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将装碟都拿出来后，颜乐不争气地咽了咽：“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没有下毒吧。”
颜豫眉角一抽，心生无语。
“你还猜不出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啊，上面没写。”颜乐仔细回想，“我应该没有告诉谁别墅的地址呀。”
“笨。”颜豫揭露真相，“除了晏珣，还有谁给你送午饭？这里是人类军方上将的住所，你以为随便来个人都能送进来吗？”
“奥。”恍然大悟的同时，颜乐心底渐生甜意，他一言不发，三步做两步地迈向沙发墙角，拿出被他关掉的终端。
随着终端打开连上网络，一条一个小时前的信息立即涌现。
——点了饭菜，是你爱吃的
午饭完，颜乐学习了会就去午休了，等他一觉睡醒的时候，才骤然发现，他哥哥回去了。
颜豫只留下了一张卡和一张纸条。
——中午是骗你的，其实下午就该回去了。哥哥知道你不喜欢分别，所以才骗你，别生气下次再见哥哥给你道歉。星币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照顾好自己随便刷，别给哥哥省钱。
看完纸条，颜乐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地坐在客房的沙发上。许久，直到小肥醒后同样发现大黑不见，啾啾叫着飞来房间时，他才低声喃喃：“骗人精。”
他确实不喜欢离别，往常从血族回来他都是悄悄溜的，很少让家人送。可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他哥哥发现了。
越深想，颜乐反而越难过和不舍。直到小肥主动凑过来蹭他的脸颊，他才压住情绪抱起它去客厅。
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一个人，他没由来地觉得客厅是不是太大太空旷了些。他记得岑姨曾经说过，在他来之前，她很少来别墅照顾晏珣。那晏珣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别墅里，不会觉得孤单吗？
思绪被拉得很长远，他渐渐回想起晏珣紧急性易感期的那天晚上，他孤身一人呆在屋里，整个人仿佛与夜色相容，即使情绪绷着，也依旧孤独的像落单的狼。
那个时候，晏珣在想什么呢？
他大概是三点半左右入睡的，睡了很久醒后已经五点了。帝都秋意渐浓，中午毒辣的太阳这会晕染上了温柔的颜色，正徐徐远落。瞥过窗外景色，颜乐猛然发觉，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晏珣。
他对晏珣的家庭背景，兴趣爱好，甚至是吃饭口味都称得上是一无所知。但晏珣对他的了解程度比他对他的高，中午吃的饭菜全是他喜欢的。而在这段关系里，却是他先挑明心意的。
可能是颜豫的离别让颜乐的情绪渐低，颜乐使劲地回忆起他跟晏珣相处的点点滴滴，但都没能捕抓到任何的关键线索，唯有的其它认知还是从流言蜚语中得知。
情绪没由来地有些低落，颜乐捏紧身前的沙发枕，心想他好不合格。
寂静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蔓延，窗外夕阳下落的速度更快了些，屋内最后一点温柔的光线随之消散。充斥着静谧以及逐渐昏暗下来的房间，是被忽然打开的别墅门打破的。
屋外的光线缓缓侵蚀而入，颜乐抬眸望去，瞧见了那个早上离开时说着晚上会尽早回家的男人。
他没戴军帽，沉沉眸色里夹杂着丝丝难以捕捉的笑意。军服外套半解，露出里边的衬衫。颜乐快速朝男人走过，温顺地像只猫儿似的站到他身边。
“怎么了？”晏珣问。
颜乐摇头，只字不提他纠结的事情。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灯光亮起，晏珣扫视四周却没发现颜豫的声影。
“哥哥回家了。”
晏珣一顿，偏过脸看他：“是想家了吗？”
颜乐垂着脑袋不说话，乖巧的猫儿头上仿佛笼罩了一朵隐形乌云。晏珣察觉出了不对，换好鞋子后，示意他到沙发边上坐下，可颜乐没动。
“嗯？”
颜乐挤出几个字：“你能不能”像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期待，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你现在能不能牵我？”
闻言，晏珣微微屈身，与他平视：“会觉得冒犯吗？”
“不会。”颜乐躲开他的视线，继续声若蚊呐，“不冒犯。”
眼底的冰雪缓缓融化，空气中檀木薄荷香渐渐散开，晏珣直起身，伸出手主动牵住了他。
“牵住了，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