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错吻
“你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李清刚把洗好的衣衫晾在绳子上，顾知意就打着哈欠推开了门。
将醒未醒的惺忪睡意化作眼角的一抹水红，与两颊未消的嫣红押韵，衬得天边初升的朝霞都逊色半分。
李清不知为何，有些羞于见到她，眼神只匆匆瞥了一眼她眼角眉梢的娇媚，就慌不择路地逃了八百里去。
带着不知名情绪的视线慌张地落在了绳子上正在滴水的衣衫，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神顺着水滴落在地上。“没什么，昨晚太热了，一大早就被热醒了。”
顾知意这才注意到他面前滴着水的衣衫，又侧目看了一眼他眼下的微微青黑，也没往别处想，应和两句就去一旁洗漱了。
李清没得到关注，不知是侥幸还是失望，只觉得头脑不是很清楚，走到水盆边捧了几捧凉水糊在脸上。
冰凉的触感迅速传遍全身神经，李清自觉清醒些许，用手抹去多余的水痕。
谁料一抬头就看见顾知意被水洗涤过的面容，如削肌肤红玉莹，几滴未擦净的水珠顺着如玉的脖颈下滑，直到流进被包裹着的隐秘处。
只消一眼，李清便感觉那股热浪再次袭来。
他带着只有自己才知的慌张猛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那晚混乱迷梦之后，李清已经无法再看顾知意，那样污秽的心思，便是多想一刻都是对她的亵渎。
可欲如潮水，愈堵愈涨，直至越过名为理智的堤坝，心潮澎湃，暗流涌动，心中痴妄，不可为人道、不敢为人知也。
顾知意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晨起的脑子根本做不了这么大的运转，想了一秒没想明白也就忘到一边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先是吃饭的时候李清异常沉默，再就是平日里在家里他几乎不跟自己讲话。
偶尔自己主动找话题，也被他三两句糊弄过去，饶是顾知意再迟钝也察觉出问题了。
就这般过了几日，还没等她忍不住去询问一二，就见李红重振旗鼓再次上门。
“胖丫，你哥哥在吗？”
顾知意正在院子中沐发，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皂角沫顺着额角流下，一个不慎就流进了眼睛。
“嘶～”顾知意双手满是沫子，下意识揉了下眼睛，却是雪上加霜，右眼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你没事吧？”李清见她迷了眼，连忙上前几步，伸手去拿一旁的帕子，想给她擦一下。
不过她的手还未碰到帕子，就被一道身影阻断。
“别动。”李清在厨房烧水，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一看，就看到她有些蜷缩的身影。
他几步上前，隔开李红的动作，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按在顾知意的眼睛上。
“好一点了吗？”他轻声问道，身子不自觉地向她贴近，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顾知意脸上，引得长睫微颤。
“嗯……”眼部的灼热消退了些，顾知意试探着睁开眼睛。
眼白被刺激出了几缕红血丝，顾知意快速眨着眼睛，想把那阵不适感压下去。
李清看出她的不适，双手不自觉地捧住她的脸，“别动。”
唇瓣慢慢靠近，带着些清凉气味的呼吸轻柔地吹向她的眼睛，顾知意视线有一瞬的混乱，胡乱飘着。
不知是哪里来的“砰砰”声，震得她心尖颤颤。
“好点了吗？”李清停下吹气的动作，但是却并未拉开距离，仍是紧密地捧着她的脸，任由两人的气息交织。
顾知意强行定住视线，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微微侧头，把脸从他掌中移出。
男人手掌太大，侧头后退时嫣红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掌心，触电般的感觉瞬间绷紧了两人的身躯。
“好、好了！”顾知意把视线放在台子上的水盆，强迫自己忘记唇瓣上干燥炽热的触感。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背过身垂首，将乌发置于有些凉意的水中，妄图以此遮住滚烫的两颊。
李清手上捧着的细腻柔润溜走，还未来得及伤心，掌心就被柔软抚过，带起一阵剧烈的麻意，只让他半边身子都失了力。
“我、水凉了！我给你加点水！”说完，他攥着掌心，快步进了厨房。
目睹一切的李红：这对兄妹感情真好……不对！
她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一些人事也都有些了解，这两人的亲密，哪里像是兄妹？
方才她虽然站在李清身后，可是仅仅凭借李清身体倾斜的角度，也能猜测两人离得多近。
自她十四岁开始，她娘就每日都耳提面命让她注意男女……娘？
对了，李红突然意识到了最关键的，胖丫没娘，她奶奶也早就死了，只怕是没人跟她说过男女大防。
李清这时已经端着热水走了出来，李红看着他俊朗的面容，高大的身躯，眼中浮出志在必得的决心。
长嫂如母，既然没人教胖丫，那就由自己来教吧！
“我给你加水。”李清低沉的嗓音在上方响起，顾知意条件反射一般直起身，把水盆上方空出来。
李清把热水先放在一旁，把染了沫子的水倒掉，然后才重新倒进热水。
“阿清大哥，你右手的伤还没好吗？”李红注意到他全程只用了左手，右手攥着拳垂在身侧，以为他是伤还没好。
闻言，顾知意也把视线投向他的手，“我自己来弄就好了，你肩膀还不能用力。”
说着，接过他手上舀了凉水的瓢，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往里面加凉水。
东西被拿走，李清的视线却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一直盯着她滴着水的发尾，又仿佛是透过发尾看别的东西。
“堂哥，阿红姐姐找你。”顾知意见人还站在自己身旁，方才唇上的触感好似又浮上来，忍不住出声提醒。
还是保持点距离吧，整得怪尴尬的。
“阿清哥哥，这是我托人给你买的伤药，专门祛疤的。”她之前跟她爹一起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他身上的疤痕，专门托人买的药膏。
娇媚缠绵的声音传到顾知意耳中，听得她身子都有点软。
垂着头泡在水里的顾知意无声地“啧啧”了两声，真是上心啊！
不知道能不能拿下这人，若是他们俩成了，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走走李红的路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顾知意心中暗暗筹谋怎么样才能利益最大化，一时有些入了迷，再加上耳畔的水声，根本没注意李清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的预备朋友。
等她洗干净头发，院子里已经没有李红的身影了。
“阿红姐姐走了吗？”
“嗯。”李清不知在想什么，又开始躲避他的视线。
顾知意方才那一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他这样也许是在跟自己避嫌，毕竟自己与他不是亲生的兄妹，他如今有人追求，避嫌也是应该的。
没有去问他，顾知意自己就想好了理由，也没多理会，把盆中的水倒在院子中就转身回了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知意自从用那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之后，也自觉跟李清保持着距离，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竟有陌生人的姿态，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
顾知意倒是怡然自得，她本就是一个擅长自娱自乐的人，倒是苦了李清。
那日掌心被她的红唇擦过，竟引得他做了快十日的梦。
梦中那两瓣红唇不只是擦过掌心，脸颊、鼻子、耳垂、唇瓣还有……喉结处处都得到了吻。
在梦中他的龌龊心思无处可藏，每日清晨都是一片湿热触感。
夜间越是狂放，白日就越是羞愧。
白天的所见所闻在夜间都筑成一个个迷梦，叫他无处可逃、不断沉沦。
在梦中迷蒙的欲望也让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心意，这个地方的习俗是，若是男子向心仪的女子示爱，需要送上一支发簪。
这几日他一边为了躲避顾知意，一边为了那根发簪，每天一早就出门，想方设法赚些钱财。
顾知意却以为他是跟李红相约，也乐见其成，并不多问。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各自谋划着自己的事，一天中竟只有早晚在一起用饭。
李清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学过的东西并未忘记，他被村长建议，可以去镇子上的书塾抄书。
因为没有钱买纸笔，他只能每日一早出门，赶往书塾，天色黑透才踏月而归。
“你这几日……回来得有些晚了。”顾知意给他开了几次门，有些犹豫地说道。
如今天气渐冷，她每天晚上还要起来给他开门，实在有些难受。
李清却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撒娇意味，“我……我下次早些回来。”
他伤还未好，干不了卖力气的活，只能干些抄书的活计。
这几日他去镇上的首饰店看到一支玉簪，十二两银子，为了尽快赚够这笔钱，他又多接了几份工，只怕也用不了多久就能买下那支簪子。
拿到簪子就可以向她表露心意，光是想想连日的疲惫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