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等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金桂飘香，馥郁的香气侵袭着每一寸的空气。
李清的伤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肩膀还不能做大动作之外，其余的伤已经结了疤。
顾知意这一个月来每日跟着他，混了那几家送来的食材，也没有再去镇上卖手帕。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攒了一篮子帕子，恰好李清也能下床活动了，索性就趁今天出去卖掉。
顾知意起了个大早，打算随便做点吃的就去镇上。
她这边门一开，李清立刻就睁开了眼。
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天还灰蒙蒙的，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心下疑惑，他便也起身出了门。
“哎？你怎么起了？是我吵到你了吗？”顾知意正拿着帕子擦脸，一睁眼突然看到李清出来，疑惑地问道。
李清听着少女晨起带着些哑意的嗓音，只觉得心口被挠了一下。
正了正神色，“没有吵到我，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顾知意把帕子丢进木盆，伸手进去搓洗。
“我今天要去镇上一趟，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
她没有牛车马车，只能靠两条腿走，来回一趟，要走三个多时辰，不早些出发，晚上回来时天都黑了。
“我同你一起去！”李清有些急切地说道，他也不知为何，只知道自己不愿意一天都见不到她。
“嗯？”顾知意疑惑地抬起眼，“你去干嘛？”
“我……我还未去过外面，想去看看。”
不是，根本不是，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李清低头，借着朦胧的天色遮掩自己的本意。
“你伤还没好。”顾知意不赞成地皱起眉，“镇上好远呢，等你伤好了再去。”
她把帕子拿出来拧干，挂在院中的绳上，木盆里的水随手倒在院子中的地上。
转身往厨房走去。
“既然你醒了就先洗漱一下，等下吃早饭，中午我跟李四婶说一声，让她给你送过来。”
说完，也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径直进了厨房。
经过月余的相处，两人的相处已经非常熟稔，就像朋友一般，至少顾知意是这样认为的。
李清见她拒绝地如此坚决，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去水缸里打了水，开始洗漱。
他倒是想讨价还价，但是他不敢……
委屈巴巴地吃完了饭，天边的鱼肚白也被雀屏似的金霞取代，渔民悉悉索索的声音唤醒了天边的云，云下的海。
顾知意提着篮子，照常去厨房拿出菜刀，放在篮子里面。
“为什么要带刀？”李清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莫名让顾知意想到了自家养的那条边牧。
每次自己跟妈妈要出门，它也是眼巴巴地跟着，干什么它都要凑过来叫两声。
想到现代的事，顾知意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丝怀念，又很快被压下去。
“没什么，你好好看家，回来给你带蜜饯！”想到自己家狗狗，她跟李清讲话的时候也下意识地用上了“看家”这种词。
生怕李清察觉出异样，顾知意干笑两声就快步出了门。
她没想到，李清确实注意到了，但不是“看家”，而是“家”。
他望着顾知意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家吗？”
原来，在她心里，这里竟然是他们的家吗？
难以言表的喜悦笼罩了他的心田，“看家”这件事仿佛被镀上了金光，本该枯燥无味的事也变得神圣起来。
他进屋搬了个凳子出来，放在屋门口，坐上去，当真做出了一副看家的姿态。
就连李四婶中午来送饭的时候，他都是坐在院子中吃的，闹得李四婶以为他是脑子撞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看他眼神，又实在不像个痴傻的，最后怀着满心的疑惑捧着碗回的家。
傍晚，太阳西去，霞光映红了半边天，温柔的海风推不动暮云，野径的尽头陷入暖红的沙滩，海鸥掠过海面，带着战利品飞回家中。
顾知意也踏着渐浓的暮色走回家中。
李清的凳子已经从屋门口挪到了院门口，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拉开院门，跟要推门的顾知意迎面撞上。
绯红如火的霞光映在顾知意脸侧，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柔和的山根处映出一片颤动的阴影，身后一半是快速西去的金黄的云，另一半是在发亮的天色中刚升起的满月。
半明半暗间，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连远处沙滩上渔夫响亮悠远的应和声都被隔断。
夜还未降临，可李清却仿佛已经进入梦中。
“你在等我？”
少女似乎是有些口干，说话的嗓音带着点疲惫，但却丝毫不影响其中的愉悦。
李清被唤醒，视线有些慌乱地落到少女有些干燥的唇瓣上，他急忙让开身子，接过顾知意手上的篮子，转身去了厨房，把提前晾好的水端给顾知意。
“我下午烧的水，温度刚好，快先润润喉。”
他白天等的心焦，索性就把院子打扫了一遍，衣服也洗了，想着顾知意回来肯定要喝水，又烧了水，放在一旁晾着，顺手还把李四婶拿来的食材处理了。
只是他还不会做饭，只能等着顾知意回来。
看着顾知意大口喝水的样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竟然都不能提前做好饭，还要她回来再做。
“你还打扫了院子？”顾知意喝完水，有些惊喜地说道。
“你伤口没事吧？”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见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没事，我做得很小心。”
顾知意点点头，“那就好，饿了没？我给你做饭！”
“我还给你带了蜜饯糕点！”少女言笑晏晏，指着被他放在厨房的篮子说道。
李清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快来尝尝！”顾知意拿出糕点，冲他招手。
“这个是桂花糕，这个是栗子糕，你快尝尝看！”顾知意拿了两块糕点放在他手上。
然后低头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把其他东西都拿出来后，那把菜刀也被她放回原位。
“这菜刀？”李清含着一口糕点，有些含糊地说道。
他不懂为什么带走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听到他的问题，顾知意不在意地跟他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带刀。
听到那几人竟然对她图谋不轨的时候，李清脸色瞬间阴沉，气势陡变，仿佛下一秒就要抢过她手里的菜刀，出门砍人。
顾知意看着他阴沉的眸子，默默把菜刀拿远了一点。
李清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表情，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们……经常堵你？”
顾知意动作顿了顿，“也没有经常，我平日里都是主动避开他们。”
那就是经常了，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弱女子，每天带着刀出门。
李清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不过被他隐藏得很好，顾知意并没有察觉。
不过就算是察觉了估计也不会当回事，就李清现在的体格，走两步都够呛，也干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