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图画
马车停在县令府外，裴清衍依然横抱着顾枝意下了马车。
赶车的侍卫弓腰立在一旁，端的是谦卑恭谨。
若是刚才在马车上他没有留下那点痕迹，裴清衍也许此刻就相信了。
“恭送王爷。”
裴清衍目不斜视，路过他抱着顾枝意往府内去。
“怎么样？”裴清衍小心地她放在床榻上，低声问道。
“好些了。”
顾枝意抬头看着他，眼底写满对他的询问。
“王爷……”
裴清衍感知了一下周围，转身唤出暗卫，命他在此守着。
“没事了，放心，这里是安全的，你先在此休息片刻，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顾枝意抓住他的手，“那个，很可怕，绝不可留！”
她手上用了点力，把他拉得近一些。
“那个真的很可怕，绝对，绝对不能留！不能让任何人沾染，否则必将民生凋零、国将不国。”
她眼中的慎重是裴清衍从未看过的，他也在心中默默把那些东西的危险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裴清衍反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会处理好。”
说完，松开她的手，快步出了房间。
顾枝意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衣角，陷入了沉思。
“姑娘，大夫来了。”
顾枝意愣了一瞬，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虚弱地倚靠在床头。
“请大夫进来。”
须臾，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侍女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进了屋子。
顾枝意继续扮演着虚弱的模样。
大夫虽然没把出来什么严重的病症，但是她刚才被吓到是真的，脉象自然也不会太好。
“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方才情绪起伏过大，劳及心肺，老夫为姑娘发开一方药，吃了就没事了。”
顾枝意点头，对着一旁的侍女示意，“送送大夫。”
两人离开，顾枝意慢慢坐直了身子。
虽然裴清衍提前发现了大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见微知著，只是看那两个侍卫，就能猜到这几船大麻背后，必然是巨大的阴谋。
若是他能解决自然是好，但若是他不能，自己也要另寻出路。
她虽然痛恨大麻，同情民众，但是这些事情不是她能解决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
只是……既便离开，她又能去哪呢？
周围各国，天启国力最强，若是天启都无法逃脱，沦为外邦的奴隶，那其他国家又有何反抗能力？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既然没有别的出路，那就只能试着消除威胁。
朝堂内外勾结自然有裴清衍去解决，那些距离她太远，她也够不到。
但是民间的风向，也许她能试着给个预警。
若实在不行，苟且偷生，也是一条路．
“外面有人吗？”
守在门外的侍女推门进来。
“能否替我寻些纸笔来？”
“是。”
侍女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拿来了纸笔，还贴心地替她磨好了墨水。
顾枝意没忽略她的贴心，“多谢。”
“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看着她始终没有抬起的头，顾枝意想了想，从袖笼里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她。
“这是谢礼。”
侍女很惊讶，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能得这么大的赏赐。
“多谢姑娘赏赐！”
听到她的话，顾枝意眼睫颤了颤，“不用谢，可以麻烦你先出去吗？”
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侍女攥着新得的银子，高兴地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顾枝意撸起袖子，开始大展身手。
民众识字的少，小说话本恐怕难以传播，但若是图画就不一样了。
绣样都能画，弄个q版的漫画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干就干，顾枝意立刻行动。
等到晚上裴清衍过来找她的时候，桌面上已经堆满了纸张，甚至连地上也掉了几张废稿。
“这是……”
裴清衍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王爷！你回来啦！快来！”
顾枝意握着笔，冲他招了招手。
裴清衍听话上前，不忘捡起地上的废稿，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人，不由得发问，“这是什么？”
顾枝意抽出他手上的废稿，团吧团吧扔到一边，然后指着桌上的图纸给他看。
“我想着，若是民众一早就知晓那东西的危害，自然不会去购买，但是许多百姓目不识丁，恐不会听官府的话。
但若是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他们自然会主动规避，所以我就画了这些，若是能刊印出来，分发在民间，百姓看了之后，自然不会去吸食。
都没人吸食，他们的目的也就不攻而破了。”
说着，她把几个故事按照顺序摆放，一一给他看过。
第一个故事是一个读书人，吸食大麻后，形销骨立，不但忘记了多年多读的圣贤书，还抛弃父母，沉沦毒物，最终曝尸街头。
第二个故事是一个农民，无意间染上大麻，日渐消瘦，荒于田野，致使田地荒废，最终饿死在地头，死前嘴上还叼着烟斗。
第三个故事……
一共九个故事，几乎囊括了全部的百姓、官员贵族，告诉他们，如果你吸食大麻，你的下场会有多么凄惨。
裴清衍安排了一天，先是彻查朝中官员，又是派暗卫向朝中报信，竟然忘记了还可以从百姓入手。
他看着桌上的图纸，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好！极好！我即刻找人来描摹。”
顾枝意愣住了，这个朝代竟然没有印刷术？
“描摹？用笔一张一张地画？”
裴清衍不明所以，“对啊，这只有一份如何能够？”
顾枝意想扶额，“找些木匠，让他们把这些图纸刻出来，然后直接印在纸上就好了啊。”
裴清衍愣住了，还能这样？
“那不是需要耗费……”
还未说完，他就猛地想起，若是十份，自然是画比较快，但若是百份千份，自然是印比较快。
“你是如何想出来的？此法甚好！我立刻派人去寻木匠！”
“倒也不必专门去寻木匠，今日街上刻木头小人的老伯就可以，对外就说……我想学木雕。”
裴清衍僵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放松，他兴奋地握住顾枝意的手，“枝枝，你……”
顾枝意及时打住，小心翼翼地抽回手。
“我不过是想搏个好前程罢了，王爷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
裴清衍情绪被她打断，倒也冷静了些。
他不觉得顾枝意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众生皆苦，谁又不想好好生活向上爬呢？
“你放心，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不说其他，只是刻印这一项，就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了。
夜已深了，屋外闪过一道白光，转瞬，天边响起一道闷雷。
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雨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