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夜半钟声到客船
江城，东去靠海。
离岸数十公里，南风岛。
岛上唯一座小山，名悟明山。
山中夜色低沉，东方未曙，唯山顶寺院灯火通明。
寺名曰，檀若寺。
王远山在寺院门前轻轻敲门，敲门声很清脆，在这凌晨的寺院前远远传去。
一个刚刚穿好衣服的小沙弥将他迎了进来。
“阿弥陀佛，施主，寒山住持已经在大殿等候多时了。”
小沙弥轻呼佛号，单手持掌，提着灯笼引王远山前行。
寺院周侧有不少路灯，但小和尚依旧提着灯笼为王远山引路，留着几分古韵。
无多时，小沙弥将王远山领到了一处恢宏的佛殿前。
大雄宝殿敞开着，七道人影禅坐在殿中。
“施主，寒山住持和六位师兄都在殿中，您请进。”
小沙弥微微施礼，转身离开。
王远山左右打量了一番，大踏步走入殿中。
殿中檀香弥散，令人心静。
坐在释迦牟尼巨像下的住持手结合十印向王远山问候。
“校长，来意贫僧已知晓。”
寒山住持睁开眼睛，那双平和中正了数十年的眸子此刻仿佛有征战之意流露。
“娑婆世界，众生颠倒，以邪为正，以正为邪。”
“我佛悲心大愿，若邪魔敢现，终叫他堕入无间。”
旁边的六名武僧亦是朗朗开口。
“沙门学道，应当坚持其心，精进勇锐，不畏前境，破灭众魔，而得道果。”
“我等愿为韦陀珈蓝，助校长一臂之力！”
“咚——！”
随着诸僧人的发愿，檀若寺中，雄浑的钟声响起。
钟声沉重，悠悠下沉，笼罩了整个南风岛。
钟楼上，手持钟槌的小沙弥敲完三下，遥遥看了一眼大雄宝殿的方向，忽地跪倒在地。
“南无阿弥陀佛，师父、师兄，前路走好！”
……
悟明山下，南风岛游客码头。
南风岛是江城著名的旅游景点，岛上有一游客码头，兼有一座小镇。
小镇随着大夏的发展而逐渐兴起各种旅游业。
但小镇居民最初都是渔民，因此名为南舟镇。
深夜，一艘小舟上，京极风太郎背着龙岛光正驾船前进。
恍惚中，他听到了一阵雄浑的钟声，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
他暗暗吃惊，不由得握紧了龙岛光正的刀鞘。
小时候，他曾经跟着母亲在山顶的寺院生活过一段时间，他知道那深夜的三声连响意味着什么，于是驾着小船加快了速度。
小船是他从一个老朋友那里租来的。
这是一艘价值不菲的雅马哈快艇，全长六米，装着两台60匹马力的发动机。
他一个电话过去，那个胖乎乎的船主就大半夜爬了起来，只为了借船给他。
京极老板对此很是抱歉。
再加上这艘保养良好的雅马哈小艇估计回不到他主人手里了。
于是租船时，他特意放了很多押金，足够两倍船的价值，看的船主睁着朦胧的睡眼一愣一愣的。
“诶，这是押金对吧，京极，我跟你说我这船可不卖哈！”
“嗯嗯，是的，只是押金，过段时间我就把船还给你了。”
京极风太郎只能如此说道。
这艘雅马哈小艇速度很快，足够他在妹妹离开江城前到南风岛一个来回。
京极风太郎就这么一个人驾着小船，在茫茫夜色中横渡大海。
他的方向感很好，超能者惊人的视力和体力也让他不会迷航。
他驾着小船精准地在一处小小海滩靠岸，沿着一条无人问津的崎岖小路夜爬悟明山。
他从背后拿出龙岛光正，刀不出鞘，只是隔着厚厚的黑色绑带敲打着拦路的荆棘。
那荆棘却应声割裂，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锋锐齐齐切断。
京极风太郎一路爬到了山腰某处，饶是以他的身手，走过这崎岖的山路，也被密集的灌木划出几道伤痕。
拨开最后一层灌木，一座小小的庭院映入眼帘。
刷漆的篱笆后，一座小木屋不染灰尘，像是偶尔有人来此打理过。
京极风太郎从腰包里掏出钥匙，打开篱笆门上的小锁。
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瓶清酒，一盒樱桃，以及一盒装在保温饭盒里的饺子。
他躲开了黑暗中庭院的每一个台阶和障碍，走到一处墓碑前。
不知是因为六阶超能者的夜视力，还是因为他对这里实在太过熟悉，他的动作熟练无比。
包里那些东西是他精心买来供奉地，他将那些东西一一摆在墓碑前，随后，他甚至从包里拿出来了蜡烛和竹签香。
准备好一切后，他默默在墓碑前坐着。
墓碑上，贴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那是一个气质卓越的女人，抱着一只精美的小提琴。
“母亲，今天王校长来找我了，他是来找我帮忙的。”
“说真的，我也很惊讶。能让那样一位先生感到很棘手，需要找人帮忙的事情，我有些无法想象。”
“他告诉我会很危险，如果我不愿意，他会把我和妹妹一起送去安全的地方。”
京极风太郎将龙岛光正横陈在自己面前。
“但我没有，我只是让他把小凛送走了。”
“母亲，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这座城市给了我很多，对于这座城市，我是有能力也有义务保护她的，就像保护您一样。”
“至少我绝不想像京极哲也那样，做一个胆小鬼，只会逃避，对不起所有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孬种！”
“母亲，您离开的那天，告诉我说，您会化作江城的每一缕清风，陪伴着我和妹妹。所有难过的心声，所有困难的问题，都可以向风询问。”
“可小时候我问了很多次，风都没有回答我。”
“但我觉得，您一定没有骗我，只是日本的风距离江城太远，远到我听不见您的声音了。”
“母亲，如果您愿意将您的力量借给我，去守护这座城市，请您让蜡烛的火焰闪动吧。”
京极风太郎虔诚地跪在墓前，双手合十。
但那柱微小的火苗却如着了魔，在凌晨的山风中犹如凝固，一动不动。
京极风太郎突然欣喜若狂，守护着那一颗小小的蜡烛
“母亲，你没有骗我，您真的一直都在！”
京极风太郎在山风中开心地大笑，笑到眼角止不住地流出眼泪。
他伏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下头。
“对不起，母亲，风太郎又要顽皮不听话了。”
“正因为您一直都在我们的家里，我才更要守护好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