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诗圣的诗:登高
“外祖父,孙儿从小就朗诵您这首《秋风》,小时候就梦想着要成为和外祖父一样伟大的诗人。”
林戈戈幽幽叹了口气。
“奈何孙儿没那个天资,没能成为诗人,只做了个侍卫。”
“小戈戈,无妨,外祖父此生能再见你一面,已是余生无憾了。”
韩昱抹了一把老泪,才看向赵子良。
“老臣失态,让六殿下见笑了。”
说完,他便欲起身作揖行臣子之礼。
赵子良赶忙向前按住韩昱的双臂,“老爷子,使不得啊!”
“我与戈戈情同手足,您是戈戈的长辈,也就是子良的长辈。”
“今日晚辈是来看望您老的,可别折煞了晚辈啊!”
这时,林戈戈也接过了话,“对,外祖父,殿下平易近人,无需客气!”
赵子良眼角一跳。
韩昱见状也不再坚持行礼,“殿下请坐!”
“韩老,晚辈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的物品。”
赵子良抬手虚指桌子上的一堆礼盒。
“就是些茶叶、笔墨纸砚之类的,您老若是不喜欢,我便拿回去。”
林戈戈也附和道:“是呀,外祖父,改日孙儿再给您老买些好东西,来看您!”
老爷子看了一眼林戈戈,又看了一眼赵子良。
他怎会不明白两人的意思。
“留下吧,老头我就这么点乐趣,收下了!”
老爷子淡然一笑。
眼见韩昱收下了赵子良的礼盒,林戈戈神色略显着急。
“外祖父,您若喜欢,我下次再给您买,这些礼物您老就不要了吧!”
“是呀,韩老,等戈戈下次来,再您老买。”
赵子良同样劝道。
他原本是想来试探一下这位大炎文坛大家的态度。
韩昱的门生可谓是遍布整个朝堂,若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他在这京都可就有了参与党争真正的底气。
谁知剧情没有按他的想法走,韩昱竟然是林戈戈的外祖父。
如此一来,他倒是不想再试探这位老爷子了。
他知道自己手提一大堆礼盒来拜访韩老爷子,定然瞒不过各方的耳目。
韩老爷子是大炎文坛大家,他的门生众多,参与党争,倒是不会连累及他。
但若是韩老亲自参与了党争,那自己这位父皇会做出什么事情,他可不敢去想。
所以他不愿把礼物留下,让韩老爷子给人落下话柄。
人好像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关系,似乎就没那么狠心了!!
“若韩老不是林戈戈的外祖父,我会怎么做?”
赵子良扪心自问,却不愿再遐想下去。
韩老爷子笑容可掬:“这礼老夫收下了,不知六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赵子良轻叹一口气。
“晚辈本想请老爷子替晚辈留份墨宝,但今日戈戈与您老难得一聚,子良改日再叨扰您老。”
“韩老,我刚看那院中的秋红树不错,我喜欢,我去看看,您爷孙俩说会话。”
赵子良说完便起身向着厅堂外的院子走去。
“殿”,韩昱深邃的双眸闪烁,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臂。
旋即老脸欣慰的看着林戈戈,“你娘她,还好吗?”
林戈戈兀然鼻子一酸,“外祖父,娘亲很好,就是时常念叨您老人家!”
“那就好,当年雪儿与你父亲在战场上相遇时是敌人,没想到他们最后却走到了一起。”
“也怪外祖父,若不是当年老夫极力反对,信儿也不会逼得你娘与你父亲跳崖,信儿也不会”
韩昱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老天眷顾,让你爹娘幸存了下来。”
“外祖父无须自责,娘亲能理解您的苦衷!”
林戈戈安慰道,他知道韩昱想表达的意思。
韩昱有个女儿,名叫韩若雪。
还有一个儿子,名叫韩宥信。
二十多年前,韩若雪在平南军中,南庆当时与大炎正发生战争。
韩若雪却喜欢上了当时南庆的校尉林霸霸,韩宥信得知此事,便告知了韩昱。
韩昱当即大发雷霆,传信韩宥信务必将韩若雪带回京都。
韩若雪当时深爱着林霸霸,自然不愿离他而去。
最后,两人被韩宥信追到了悬崖边上,双双相拥跳落悬崖。
赵子良漫步在庭院中。
秋风起兮,卷起地上的红色落叶从他的脚下掠过。
院子很是单调,秋红树下有一张干净的石桌,三个石凳。
两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见证了岁月的沧桑。
其中一根大腿粗的侧枝向着院墙外生长,垂挂着一个木制的老旧秋千,在秋风下微微荡漾,偶尔飘下红叶一两片,也不知是秋风荡落还是秋千荡落的落叶。
赵子良不禁喃喃吟道。
“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狂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杨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话音落下。
“啪啪啪”
一阵拍掌称快的声音,传入了赵子良的耳中。
“韩老!”
赵子良微微行了一礼。
韩昱在林戈戈陪同下,缓缓来到了赵子良面前。
他眼睛有光,神采奕奕,“殿下这诗,真是让人惊叹啊!”
虽然这庭院中没有诗中描绘的景色,却是极有意境,他自叹不如啊!
赵子良脸色一红,“韩老,晚辈可没有此等惊艳之才,此诗不是晚辈所作。”
“哦?敢问此诗是哪位大家所作?”,韩昱老脸激动。
赵子良一脸认真的说道:“此诗是一位名为刘彻的大家所著,名为《秋风辞》”
“秋风辞,刘彻?”,韩昱陷入了沉思。
“殿下,这位刘彻是何方人士?”
“啊?”赵子良兀然一愣。
“韩老,这位刘彻是一位畅游天地的英杰,我与其偶然相遇,幸闻此诗!”
韩昱神色疑惑了,“可老夫从未听闻过这位刘彻的大家啊!”
“这诗真不是殿下所作?”
韩昱一脸的怀疑之色,他从小便饱读圣贤书,从未听说过刘彻这样一位大家。
赵子良猜到了韩昱心中所想,心中嘀咕,“汉武帝刘彻不是这时代之人,只能说,您老生不逢时了。”
“咳咳,韩老,这这位大家神游四方,若我日后有幸再遇到他,定然将其介绍给韩老相识。”
赵子良笑掩尴尬。
韩昱见状,暂时放下了好奇之心。
他眉眼一挑,“殿下先前说,来找老夫留份墨宝,不知殿下想让老夫写些什么?”
“啊?额,这,韩老,今日就算了吧,不如子良改日再来叨扰您老?”
赵子良支支吾吾,耳根子发红。
韩昱爽朗一笑:“殿下,老夫这把老骨头还算精神,不碍事。”
“殿下,直言无妨!”
赵子良见状,轻叹了一口气。
“晚辈打算在溪华街开个酒肆,想韩老替晚辈写一首诗,挂在酒肆的门口。”
韩昱闻言,眸子一亮,招了招手,“富贵,去我的书房,将秋红木架上那套笔墨纸砚拿来。”
王富贵双目瞪大,“老爷,那套文房四宝可是您珍藏了三十年的稀品”
“富贵,老夫今日高兴,让你去就去。”
“是,老爷!”
王富贵摇头无奈,领命而去。
不一会便又折返了回来。
小心翼翼的将笔墨纸砚摆放好在石桌之上。
韩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殿下,想让老夫写哪首诗?”
赵子良神色一怔,这老爷子将珍藏的文房四宝拿来替他写一首诗,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殿下?”
韩昱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才回过神来,作揖行礼,“韩老!这首诗名为《登高》”
韩昱爷孙俩和王富贵并不说话,静等着这位六殿下吟诗。
赵子良见状也不再犹豫,清了清嗓子,才幽幽吟道。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亭浊酒杯。”
他话音落下。
整个庭院只剩下秋风掠过落叶的声音。
林戈戈双目圆睁,满是惊诧之色。
好诗,好诗啊!
韩昱老眼中的异彩越发的飞扬,宛如看到了一件绝世珍宝。
王富贵只是呆若木鸡。
对于三人的神态,赵子良丝毫不意外。
他心中暗叹,这首登高,被前世人誉为古今七言第一。
不管是谁,第一次听闻都会觉得惊世绝艳,足以名留千古!
秋风习习良久。
三人才的眼中才缓缓恢复神彩。
“这首登高,可是殿下所著?”
韩昱很是期盼的目光,看向赵子良。
后者微微摇了摇头,“韩老,这首登高,乃是诗圣杜甫他老人家所作,晚辈也是偶然有幸听闻罢了。”
“诗圣?”
林戈戈惊呼一声。
习武之人,对圣人极为尊崇!
如今这世间只有四位圣人,医圣、乐圣、文圣、剑圣。
这诗圣,他可从未听闻过啊!
韩昱同样是神情疑惑,喃喃道:“诗圣杜甫?老夫从未听闻过啊!”
“莫非是文圣他老人家,名叫杜甫?”
这次,韩昱并没有猜测这诗是眼前的六殿下所作。
这是一首传世之作,其中的深意更不像是眼前年纪轻轻的六殿下所能领悟的。
可若不是六殿下所著,那这诗圣杜甫真的存在这世间的话,他为何从未听闻过?
先前那首秋风辞,六殿下说是偶然听闻,如今这首登高,又是偶然听闻,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而这六殿下竟然要将这样一首传世之作,让自己写下,还要挂于酒肆外揽客。
六殿下这番举动,届时恐怕又要引起整个天下文坛的震动了吧?
这六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他摇了摇头,根本想不通其中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