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君臣合谋
听了高内侍在耳边轻声细语所说之言后，原本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沉静如水的文帝突然间脸色大变！
只见他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整个大殿都似乎颤抖起来，并发出一声怒喝：“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文帝将手中握着的东西用力一挥，如同一道闪电般狠狠地砸向地面。那件东西撞击地面后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仿佛要碎裂开来一般，随后又弹起老高，再滚落至一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内众人皆大惊失色，纷纷低头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圣上而招来杀身之祸。而文帝则依然满脸怒气未消，眼神冷冽地盯着下方瑟瑟发抖的臣子们。
“摄政王平定漠北疫乱，是北懿的有功之臣，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
座下的一众人，感受到文帝的怒火，齐齐跪下，再无人敢言语。
念庄听闻“行刺”忙抬起头来，问道，“行刺圣上，那皇叔现下如何了……”
“伤重病危……”文帝垂眸，顿了顿，眼中思绪翻涌，继而道，“传旨召漠北一行人回京都，即刻启程!
漠北地处偏远，城中久经疫乱，必是诸多不足，让他们快些回京都来，好全力为煜儿诊治……”
念庄闻言面色一沉。
在场的官员们都不禁愣住了，北胤煜身受重伤，而漠北距离京都有数千里之遥，如此长途跋涉，他那受伤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呢？
文帝下达这样的旨意，表面上看是为了给他治疗，但实际上，如果北胤煜因为路途遥远、山路崎岖而支撑不住，最终死在途中，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毕竟从漠北赶回京都并非易事。
此时此刻，文帝首先做的竟然不是去追查那些行刺之人，反而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要求北胤煜返回京都？
众人心中充满疑虑和担忧，不知道文帝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难道其中另有深意？
“圣上!”念庄唤了一声，还欲再说，却被文帝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文帝思索着楚云峰方才的话，念庄今日在殿前为俞安如此直言，几番忤逆，他现下已对念庄有些不悦。
果不然，下一瞬，文帝的手轻放在龙案上，抬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淡淡地开口，“人证物证俱在，那俞安，便按律法将人处置了便是。史允插手科举，徇私舞弊，罪无可恕，若不严惩，难息朕怒!”
提及史允，一旁久未做声的史夏齐却突然出声，“圣上，史允固然可恶，但其父吏部侍郎史维权这些年在朝堂也算是尽心尽力，如今二人畏罪自裁，也算是惩戒。
但求圣上，留下其府中其他人的性命，也好彰显圣上仁德。”
文帝闻言，思考了一瞬，史允家虽不是史家的嫡支，但毕竟与史夏齐同出一族，眼下史夏齐为其求情，也算是情有可原。
“中书令所言有理，那其家眷便流放三千里，其子嗣今后不得科举入仕!”
“谢圣上仁德!”
文帝的视线看了一圈，又落在楚云峰身上，吩咐道，“史沉笙既已洗清嫌疑，那便将人放了。俞安的事，交由你全权来办，不必再来回朕。”
说这话的时候，文帝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念庄，但那若隐若现的视线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很显然，文帝已经疑心了她……
此时此刻，念庄深知自己不能再轻易开口说话了。她像一个无助的人，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汪守信。
然而，汪守信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依然向她传达着一个信息：保持沉默……
楚云峰接受了文帝的命令后，书房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宁静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异常紧张压抑。
文帝的手指，则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龙案，每一次敲打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让人不禁心跳加速。过了许久，似是突然忆起来般，“从漠北出逃那人……前几日已然抓到了”
座下有一官员闻言应声，“回圣上!前几日有人将那人扔在了府衙外。坊间百姓有人看见，是聂尚书家的二姑娘……说是聂姑娘出京礼佛，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这歹人，叫随行的护卫将人擒了，扔在府衙外。”
文帝脑中思索，却只依稀记得聂极星的名字，聂峥的嫡女是墨老将军的外孙女，因此他也就留意了些。
聂家二姑娘……倒是不记得，一个妾室生的庶女而已……可她如今既有这番义举，那免不了要赏赐些东西。一上午事情颇多，文帝此时已经头疼欲裂。
只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将众人遣散，方才的几位朝臣行礼退了下去。只留下史夏齐一人，书房中，重归安静。
高内侍将一个精致的药丸端上来，轻声道，“圣上，这是今日的药丸……”
文帝颔首，仰头将那药丸服下，眉头才舒展了些，将头靠在龙座上，轻吐了一口气。
高内侍见状，将手轻轻搭在文帝的额头上，一下一下轻轻按着。
半晌，文帝抬手，示意高内侍退下，看着座下的史夏齐，阴沉地出声，眼眸中满是不耐烦，“回去多训诫着些府里的人，再有下次，朕也保不了你…!”
“老臣明白。”
南疆战后的抚恤金，他们世家敢那般行事，究其原因，是因为文帝默许。那些钱款一半归了世家，一半入了文帝的私库。
当时史夏齐面圣时，领悟了文帝话里的意思，才敢如此放手去做。那时不知为何文帝急需用钱，那钱又不能过了明面。世家也想从中获利，君臣二人便打起了抚恤金的主意。
这事只有史夏齐和文帝二人知晓，因此今日朝堂上纵使楚云峰查出的那些证据过于巧合，有文帝先前的授意，楚云峰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这杀人的罪名，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俞安头上。
如此一来，自然也不会有人疑心，牵扯出那抚恤金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