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功高盖主
“今夜,吓到你了……”
聂极星听闻这句话后,正在给伤口上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北胤煜孤零零的后脑勺,用尽量沉稳的声音说道,“你是为了护我,这次算我欠你…”
说罢,她顿了顿,继续道,“殿下今夜是故意的”
虽是疑问,语气中却是已经确认无误的坚定。
魅夜身为北胤煜的贴身护卫,一直以来都紧随其左右,形影不离。然而今晚,当冷箭突然袭来时,魅夜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并没有立刻挡在北胤煜身前保护他的安危,反而毫不犹豫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要知道,这一箭显然是由远处的弓弩射出,威力惊人且射程极远。即便魅夜身轻如燕、武艺高强,但仅凭一己之力贸然追击,想要找到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放箭之人又谈何容易?
可今夜魅夜似乎全然不顾这些,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夜色之中……
聂极星先前在京都时,与北胤煜交过手,今夜与那些刺客缠斗时,后半程他分明是佯装体力不支,却又攻势不减。这才逼得那些刺客调转了矛头,向聂极星动手。
这些年摄政王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他们也从来抓不到他的软肋。幽园乃是北胤煜母亲故居,幕后之人算准了北胤煜为了不扰他母亲清静,今夜不会带很多护卫,才打算在此处动手。
聂极星紧跟着北胤煜来到这里,他们原本认为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眼看着众多人都无法战胜北胤煜,他们就企图抓住聂极星,以便让北胤煜分心。
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厉害。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本来计划趁着混乱之际,放出冷箭,首先解决掉聂极星,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北胤煜。
可是就在冷箭射向聂极星的时候,北胤煜却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明明只要扔出一把长剑就能击落那支有毒的箭矢,但北胤煜今夜却像丢了魂魄一般,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箭。
聂极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她看到北胤煜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聂极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于是现下毫不犹豫地开口询问。话说出口的同时,她又突然有些后悔。毕竟北胤煜可是朝廷中的重臣,更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很多事情自然都有着他自己的考量和道理。
然而,既然已经开了口,聂极星便决定不再退缩。她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北胤煜,等待着他的回答。
聂极星本想着,北胤煜既知晓自己是无良仙姑的弟子,眼下自己又欠了他如此大一个人情,不论他是不是故意要受这一箭,说起来终究还是为了自己。若是他再借此开口,要让她借着无良仙姑弟子的名头,帮他行事,那她恐怕不好拒绝。
在她心中思索间,已上完了药将伤口处包好,再顺势将北胤煜先前褪下的衣衫盖上。
北胤煜听到她这话时,心中暗道果然。他垂着眸忍痛将衣襟拉上,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聂极星,你很聪明。今夜他们想要请君入瓮,那我便将计就计……摄政王这位子说起来体面光彩,一人之下,权倾朝野。
在京都每日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此次来了漠北,他们更是想让我葬身于此!这次来的……怕是宫里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北胤煜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其中充满了讽刺意味。他的眼神冷漠而轻蔑,仿佛对某个人充满了不屑和愤恨。
此时,聂极星正在整理刚刚使用过的绢布,听到北胤煜的话后,她的手突然停住了动作。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心中暗自思忖:“宫里的人?”
皇宫之中等级森严、规矩繁多,能够调动如此众多训练有素的高手,前来漠北这偏远之地行刺,究竟会是谁呢?
带着满心的疑问,聂极星抬起头,正好与北胤煜的目光相对。在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就在这时,聂极星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突然明白了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除了文帝,京中再无一人,有这样大的权柄。
聂极星惊呼出声,“是圣上!”
她想通了这其中关窍,却想不通为何这般,文帝为何这般。坊间传言,文帝对北胤煜这个幼弟极为器重,不少朝臣甚至猜测,文帝迟迟不肯立储,是存了传位给北胤煜的心思。更有甚者,竟谣传北胤煜乃是文帝亲子。
当年文帝对北胤煜生母情深义重,若不是先帝那老头子横插一脚,说不准两人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北胤煜刚出生第二日,他生母便在文帝面前求了恩典,被特准回了漠北。北懿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可文帝当年力排众议,偏就是准了这事。
连他生母死后,文帝也是一道圣旨,让北胤煜将他母亲灵柩送回京都,以后妃之礼,入了皇陵安葬。
几年前,文帝突然病了几个月,缠绵病榻时,也是叫北胤煜做了摄政王,暂代国政。
文帝对北胤煜向来偏袒,聂极星不明白,为何文帝要派人杀他…
北胤煜看出他心中疑惑,缓缓开口,“经南疆那一仗,我在朝中威望大增,此次漠北疫乱若平,我回京都时声名更盛。从古到今,皇帝从来不会容许自己有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深一点的缘由,北胤煜想了想,终究是未开口。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时机未到,多一人知道,便是多一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