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小
party已经接近尾声，室内灯光摇曳，人影斑驳，凭生几分醉意。
陆卿在门口来回踱着步，有脚步声靠近，却不是老白，而是顾之行。
“怎么不进去？”
顾之行见她抱着双臂，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
现场不乏一些媒体在场，这样的举动容易引起误会，陆卿想把衣服还给他，手刚碰到外套，被顾之行按住。
她用力，他就比她多一分力气。
她放弃挣扎，不解地看着他，
“你呢？怎么出来了？里面应该有很多人在等你。”
“我不大喜欢应酬。”
“是么？还以为你挺喜欢出风头的，刚刚的高光时刻不错。”
陆卿的确有被震撼到，余韵未消。
顾之行听出她话中的反讽意思，眼神微动，分明是她说喜欢闪闪发光的人，现在倒像是在生气。
“我什么样你应该很清楚。”
“分别太久了，这样的你有点陌生。”
以前的顾之行是躲在她身后被保护的那一个，现在的顾之行很不一样，甚至成为了她工作上需要“攀附”的人，欣慰之余，还有点酸。
二人面对面僵持着，陆续有人从宴会厅里出来，经过的时候还会对顾之行点点头，余光打量着陆卿。
那个坐到陆卿裙子的女孩也朝这边看过来，和身侧的女孩窃窃私语。
“手。”陆卿不习惯被围观。
顾之行悻悻地收回，“等我一会儿，送你回家。”
莫名其妙。
陆卿也不知道为什么窝了一股火气，气顾之行隐瞒身份？她压根也没问，况且，本该替他高兴的。
西装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夹杂着淡淡的男性香水味。她不喜欢，脱下交到门口的保安手里。
“卿卿！”老白神出鬼没，吓了陆卿一跳。
“去哪里了？等你半天。”
“和圈内人混个脸熟。”说到这，老白脸上浮现出笑意，唇角上扬，眉眼弯弯，活脱脱像要算计人的反派。
陆卿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你别这样，吓人。”
老白热情地拽住她的胳膊，“卿卿，你瞒的我好苦啊，zhi是你的发小，采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她忙把手抽回来，“刚才是谁说的？要保持距离。”
顾之行就是zhi的确对她的工作有帮助，正因为是顾之行，她才不想用发小这种情分去绑架他，要是别人反倒好办一些。
犹豫片刻，陆卿坦白道：“我也是才知道顾之行就是zhi品牌创始人，再说我们俩很久没见，早就生分了，咱还是公事公办吧。”
老白又要开口，陆卿抢先一步将烂摊子踢了回去，“没记错的话，下午顾之行还和你搭讪过，要不你发挥一下美男计去说服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他凑到陆卿耳边小声问，“是弯的？”
陆卿点点头。
老白惊得合不拢嘴，喃喃道：“不应该啊……”
和老白分别后陆卿就回家了，这边离大院不远，她就没回自己的出租屋。
已经是深夜，老刘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保持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姿势刷短视频。
“回来了。”
“嗯。我爸呢？”
“白天加班累了，早歇下了。”
想她爸老陆一把年纪，上面领导发话也要屁颠屁颠地去加班，打工人着实不易。
陆卿也想拖着加班后疲惫的身躯回房，没走出两步远，老刘笑呵呵地对她招手。
“妈，你不困？”她走过去，颓然地躺在沙发上。
老刘摸着她的裙子，“你这衣服咋回事？”
“去参加一个活动，还没来得及换。”
“挺好看，这才像个女孩子的样。我问你，小顾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说什么呢？”陆卿像炸了毛的公鸡，倏地坐直。她可没忘记下午撞见那个男模从顾之行房间出来那一幕，对男人有意思还差不多。
老刘不死心，“我不信，人都找上门来了。”
“吃饭的时候不都说了，代替顾叔叔和阿姨来看你们的。”
“得了吧。你妈我是过来人，这点意思还不懂。要真是小顾倒还不错，长得好，人品好……”
陆卿看出来了，老刘是嫁女儿心切，不想再听她啰嗦，找了个借口起身回房间洗澡。
再出来，手机里有顾之行发来的消息。
gzx：【怎么没等我？】
专治不服：【领导在，不方便。】
gzx：【明天出来？今天太忙，没能好好叙旧。】
专治不服：【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gzx：【早点休息，晚安。】
陆卿放下手机，恍然还在做梦，只不过梦的主角从陈衍过度到顾之行。
他就这样回来了，高调亮相，杀她个猝不及防。
会议室内弥漫着低气压，主编林娜板着张脸，蓬松的卷发凸显出成熟的气质，本该赏心悦目的面孔此刻充满着距离感，往日活泼的卫甜甜和林路雅默不出声。
陆卿匆忙赶到会议室，卫甜甜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坐下。
“人都到齐了，开会吧。”林娜侧头看向陆卿，“周末辛苦你了，说说有什么收获。”
顾之行是zhi品牌创始人这件事周末被媒体大肆曝光，想必林娜也已经知道了，这时候让她说的必定是现场收获，陆卿明白，她想要的是邀约采访zhi的结果。
“已经和zhi的助理lucy建立联系，品牌对采访并不积极。”
“把她推给我。”
“好。”陆卿找出手机联系人里的lucy推给林娜，才看到三人群里的未读消息。
小甜甜：【到哪了？主编因为错过party很生气，速来。】
“选题就按照大家上周报的进行，zhi的采访我来搞定，散会，回去工作。”林娜合上电脑，先一步出去了。
林路雅和卫甜甜趁机凑过来八卦，“没想到zhi的创始人竟然是个帅哥。”
“是啊，要不是看新闻我还真不信，不过你说的姐妹是怎么回事？”
“长得太好看了，一时感慨。”
这两个人嘴都堪比漏斗，顾之行现在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没有公开出柜，陆卿不想给他添麻烦。
“不过现在事不好办啊，他这么自曝身份在圈内火了一把，一堆大刊等着采访，咱们要想采到他，难上加难啊。”
“有主编在，放心。”
回到工位，陆卿打开电脑网页，顾之行就是zhi创始人这件事被圈内不少主流媒体报道，却没什么实质内容，只有拍到的一张照片。
这时候谁能抢到他的独家专访，必定会在圈内脱颖而出。
冬日的白昼稍纵即逝，过早地沉入黑夜。
路边熙熙攘攘，鸣笛声昭示着被堵在路上的司机们的不耐烦。
陆卿像往常一样和小伙伴们从办公室出来，办公室楼前的路边停着一辆车，车旁站着的人双手随意插在敞开的大衣口袋里，光影将他的身形拉的老长，仅仅是站在那就像是一幅时尚画报。
“快掐我一下，那是不是zhi的那个创始人？”卫甜甜左右各怼了一下，林路雅和陆卿齐齐朝那头看过去，路灯下站着的不是顾之行又是谁？
画报的主人公显然也注意到她们，朝这头走来。
“天啊，过来了。”
“好像在走秀哦。”
卫甜甜和林路雅痴迷于顾之行的美色，陆卿却想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她有意避嫌不给他添麻烦，他倒好，高调起来没完。
顾之行停在陆卿面前，抬手看了眼手表，“刚刚好。”
“你是zhi的创始人对吧？”卫甜甜兴奋地直拍陆卿的手臂。
“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林路雅目光如探照灯来回打量着他，身高完美，长相完美，衣品完美，挑不出任何问题。
顾之行点点头，深邃如湖水的眼睛却只看着陆卿，“我来接你下班。”
卫甜甜和林路雅齐齐看向陆卿，往常话痨的人今日安静如鸡，有猫腻。
“你们认识？”二人异口同声问。
“我是她发小。”没等陆卿回答，顾之行已经抢先一步。
当个安静的美男子不好么？陆卿扶额。
“卿卿，你太不够意思了，有这层关系还用得着主编费心，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啥，我们不打扰了，再见。”卫甜甜机灵地拽着林路雅开溜，跑的比兔子还快。
陆卿同情地看着眼前待宰的肥羊。
“你怎么来了？”
“你好像不喜欢我来这里。”
“也不是，你都听到了，你现在是时尚圈的当红炸子鸡，我们这个小杂志巴不得逮住你咬一口。”
顾之行笑道：“采访的事lucy提起过，我没问题。”
“你不是不接受采访吗？”
“之前的确不喜欢，现在也不抗拒。”
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陆卿却不以为意。
顾之行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走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陆卿没动，隔着两米远远地看着他，“顾之行，如果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才妥协，我会过意不去。”
“卿哥，你变了，都开始学会替人着想了。”他笑着同她打趣。
陆卿恍然有种错觉，对她们杂志至关重要的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云淡风轻。
她变了么？大概是因为那个人是顾之行，从小到大被她护在身后的家伙，又怎么忍心奉献出来充当争名夺利的工具。
“发小不就是用来薅羊毛的？别老想这事，上车。”顾之行过来半推着她塞进副驾驶，自己绕到驾驶位，关门，开车。
车内的暖风流淌，熏的人晕乎乎。
陆卿靠在座椅上，卸下一身疲惫。
很奇怪，都过去这么久，明明应该有距离感，可在顾之行身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松和安心。
可能熟人的印记早已刻在骨子里，他对她来说是可以卸下防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