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甘卓失头颅

    且说当初，王敦听说甘卓起兵，大为恐惧。甘卓兄长之子甘卬当时是王敦的参军，王敦就派甘卬去游说甘卓说：“你这是尽了一个臣子的责任，我不怪你。但我们王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得不这样做。希望你这就回军至襄阳，我将与你重新交好。”

    甘卓虽然仰慕忠义之事，但性格多疑，缺少决断。于是驻军猪口，想等待各方共同出兵，稽留数十天，停足不前。

    当王敦进入建康后，便派遣朝廷使者传送了驺虞的旗帜给甘卓，让他的军队不要前进。

    甘卓听说周、戴的死讯，流着眼泪对甘卬说道：“我所忧患的，正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倘若圣上大吉无凶，太子不受伤害，我虽然占据着王敦的上游地区，也不敢仓促发兵而使社稷遭到危难。若是我直接进攻武昌，王敦为情势所逼，必定会劫持天子，用以断绝天下人的期望，不如回到襄阳，再图谋后策。”立即下令回军。

    都尉秦康和乐道融劝阻甘卓说道：“如果现在分出一部分兵力截断彭泽县的通路，使王敦的军队上下不能救援，他的部众必然慌乱，那么我们一战就可以将他擒获。将军您发动正义的军队却半途而止，我私下认为将军不该如此。再说将军手下的士卒，各自谋求自己的利益，即便想向西退还，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做到。”甘卓不听。

    乐道融日日夜夜哭泣苦谏，甘卓仍不听从，没想到的是，过了几日，乐道融忧愤而死了。甘卓性格本来宽和，现在却忽然变得强硬不可通融，直接退兵回襄阳，神情惶惑不宁，举动失常，有人说甘卓离死不远了。

    王敦此时志得意满，于是私下册封百官，任命西阳王司马羕为太宰，加封王导尚书令，王廙为荆州刺史。

    这时王敦却想回武昌，谢鲲就对王敦说道：“明公自到京都以来，一直称病不朝见皇上，所以虽然建有功勋，民心其实并未平服。现在如果朝见天子，使得君臣心情舒畅，那么民心自会心悦诚服的。”

    王敦说道：“你能保证不发生变故吗？”

    谢鲲回答说：“我近些天入宫觐见皇上，皇上侧席而坐，等待得见主公，宫庭之内穆然整肃，必定不会有什么可担忧的。主公如果入朝，我请求充当您的侍从。”

    王敦担心这是阴谋，于是发怒变色说道：“我正要再杀掉数百像你这样的人，来稳定时局，你看如何？”谢鲲害怕，不敢多说了。最终也没有朝见天子便离去。于是王敦启程回到了武昌。

    却说南蛮校尉魏乂等，围攻湘州，湘州城池倾危。宜都内史周级听说司马承起兵，就派兄子周该入长沙，向司马承投书，约为外援。

    周该见长沙危急，请求出城求援，与从事周崎一同偷偷的出了城。却不料被魏乂的巡逻兵发现抓获了。

    魏乂抓着周崎头发说道：“你想活命吗？？”

    周崎假装点点头答道：“想，只要明公留一条命，我足矣！”

    魏乂接着说道：“好，只要你去城下说，‘大将军已经攻克了建康，甘卓已经回了襄阳，外面再也没有援兵了，让城中的士兵放下武器。’这样我就放了你，日后还将保举你”

    周崎随即允诺，来到了城下，朗声大呼道：“城里的弟兄们，援兵马上就要来了，你们要顶住，坚守城池。”魏乂一听，勃然大怒，随即拔出刀将周崎一刀两断。

    魏乂等奋力攻城，这时王敦又送来了朝廷中人的上书和奏疏，令魏乂用箭射入城中晓示司马承。

    这时城中军民知道朝廷失守，莫不惆怅惋惜。相持将近百日，刘翼战死，士卒死伤众多，纵横枕藉，终于支持不住了，城池被魏乂攻破。

    谯王司马承被抓。长史虞悝，骂乂助逆不忠，魏乂正要斩杀虞悝一家。虞悝的妻子儿女对着虞悝不停的哭泣，虞悝慨然说道：“人生总有一死，今满门都做了忠义鬼。还有什么遗恨的呢？”遂全家伸颈受刑。

    魏乂用囚车载着司马承和舂陵令易雄，解送去武昌。司马承手下的官僚见大势已去大多逃奔离散，只有主簿桓雄、西曹书佐韩阶、从事武延三人，毁去官服，充当仆人追随着司马承，不离左右。

    魏乂见桓雄姿态容貌、言行举止都与众不同，心中忌惮，因而将他杀了。韩阶、武延却心志坚定。

    荆州刺史王廙接到王敦的旨意，在半道杀掉了司马承，韩阶、武延为司马送丧至京都，安葬了他以后才离去。

    易雄到达武昌，意气慷慨，毫无惧色。王敦派人拿着易雄当初起草的讨罪檄书给他看，数落易雄的罪状，易雄说：“确有此事，可惜我职位低微，力量不足，不能挽救国难。今天赴死，本来就是我的心愿。”

    王敦见他义正辞严，假装大义，将易雄释放回家。众人都来称贺，易雄笑着说：“王敦怎能容我活下去！”到了夜晚，王敦就派人将易雄暗杀了。

    而长沙主簿邓骞，逃回了乡里，魏乂命人四处搜捕，乡里人都为他感到担心。邓骞笑道：“不过是想让我出来当官罢了，魏乂刚刚攻破长沙，杀了不少忠臣良将，故而想让我出来当官，压压本地人的怒气罢了。”

    过了几日，邓骞干脆直接去找魏乂，魏乂听说邓骞来拜访，大喜过望，出的大门来迎接，拉着邓骞的手说道：“君，真乃古之解扬呀！”于是任命邓骞为别驾。

    却说这甘卓回到了襄阳，更是趾高气扬，举止失常；有时候照镜子，却发现头不见了，回头看门外，却发现头颅挂在了庭树上。

    家中的柜子常常发出声音，声音像似槌打铜镜的声音，清脆却悲鸣。于是甘卓去找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道：“柜子要散架了，所有悲鸣。”

    主簿何无忌，及家人子弟，都来劝甘卓加强戒备，以防王敦的暗算。可是，甘卓越听却越怒。

    这时襄阳太守周虑，得到王敦密书，叮嘱他杀了甘卓。周虑见甘卓毫无防备，于是想了一计，对甘卓说这湖中多鱼，让甘卓多派左右，去湖中捕鱼。

    甘卓却一点不犹豫，就令手下的情随去抓鱼了。到了半夜，甘卓睡得迷茫之际，忽听得有人闯入，正要起床，却不料被周虑一刀砍下了头颅。甘卓有四个儿子，都被杀了。周虑将这五个头颅拿去王敦那邀功去了。王敦见到甘卓的头颅，心下大喜。

    甘卓、戴渊已死，刘隗已逃，东晋王朝内，王敦已经没有对手了，这时志骄益甚，这时连各地的贡品都直接送入武昌城中的王敦家中了，建康那个皇帝宛如一个摆设。将相及地方的文武大员，全都由王敦任免。

    王敦任用沈充、钱凤为谋主，只对他们二人言听计从，凡被他们谮言诋毁之人无不遇害。又任用诸葛瑶、邓岳、周抚、李恒、谢雍等人为武臣。

    沈充等人都是凶恶阴险骄恣之徒，大肆建造军营府第，侵占他人田宅，公然拦路抢劫。有识之士都知道他们行将败亡。

    王敦自领宁、益二州都督，这又玩起了昔日司马昭那套。

    这时荆州刺史王廙突然病死了，王敦就任命兄长卫将军王含，代领荆州，都督沔南诸军事。又任命下邳内史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事，镇守淮阴。武昌太守王谅，为交州刺史，且密令王谅诱杀交州刺史修湛。当此之时，司马的天下，已经姓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