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怀疑
离博士论文答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沈清感觉每天24小时根本不沟通，只能拼命从各种间隙里挤时间。好在主任也能体谅她的辛苦，尽量调整她上班的班次，也减少了夜班的数量，让她全力冲刺。
爸妈好几次打电话过来，听着她呵欠连天、断断续续地讲话，心疼得不行，要过来给她做好后勤工作。沈清只能安慰他们，现在是万里长征最关键的一步，不准跑来“打扰”她，等她答辩完了，再好好陪陪他俩。
也许忙碌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和陈子昂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发发微信、偶尔聊个闲天，虽然很少见面，但沈清觉得，彼此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整天儿女情长地你侬我侬。她也很感谢陈子昂的体谅，想着等自己答辩结束，就找个周边的城市，一起出去玩一下。
这天下午，陆枫正好来医院帮妈妈拿药，刚走出门诊大楼，便看到穿着白大褂、正小跑而过的沈清。
“沈医生！”沈清回头，就看到一身制服、正冲着她挥手的陆枫。
沈清停下，也冲他挥了挥手，“陆警官。”
陆枫小跑两步，“沈医生，好久不见。最近忙吗？”
可能是刚刚跑步的关系，沈清的脸上微微泛红，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抬手爽利地擦了一下，“有点忙，不过还好，习惯了。你呢，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她的关心，陆枫很是受用。他举了一下手里的袋子，“帮我妈拿药。她有几个常吃的药，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就顺带过来领一下。”
沈清点点头，“嗯，让阿姨注意身体。那我不跟你多说啦，还得赶紧回去。走啦！”说罢摆摆手，又重新向着医院大楼跑了过去。
衣摆被风吹起，在阳光下似乎掀起一阵白色的光晕。
晚上，屠傲约了陆枫吃饭。
他早已经回了办公室。在家办公一来并不方便，二来他心里也不安定，索性早早撤销病假，回了公司。
一回来，就感受到了气氛中的一丝异样。公司领导和其他几位合伙人都纷纷表示了关心，但到底脸上的那份情真意切是出自真心，还是有点心虚，屠傲也懒得去分辨。下属们也纷纷来报了到。虽然在家的时候，屠傲已经召集大家开了会，但回公司的第一天，他还是把大家又叫到了一起。
布置完工作，屠傲罕见地将大家留了下来。他素来是只谈公事的风格，即使有人做得不好或是偷奸耍滑，他也是点到即止地说个一句提醒一下。但今天，大家都觉得，他似乎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大家不用太过紧张。首先，很感谢前段时间在我休假期间大家的付出和努力，我都记在心上。”——记在心上的可并不一定是好事。
“当然，大家也都看到，有一些前期是我们在跟进的案子和客源，最近出现了流失。我很遗憾，相信大家也是。”——已经摆上桌的菜被别人拿去了，谁的心里能痛快？
“我很早就说过，我们并不会共事一辈子，任何人的去留都是自由的。所以今天，我还是这句话，如果有任何打算或者想法，欢迎及时与我沟通。”——想走就赶紧走，我这里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东西。
“如果选择留下，我非常欢迎。既然留下，那接下来的日子，硬仗会一场接着一场，请做好准备。”——如果不想走，也别想着留下就躺平吃干饭，我要的是上阵打仗的战士。
“好，散会！”
大家长舒一口气，三三两两地各自忙碌去了。
有两三个人还真大着胆子跟屠傲提了要转组的事，屠傲也都大手一挥，跟人事打过招呼，放人自由了。他觉得这样挺好，工作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谈不上背叛，只是再一次提醒自己识人要清、用人要明。
晚上，他提早一些到了吃饭的地方。车子已经拿回来了，保险公司的处理他也接受了。今天公司老大在车库碰见，还开玩笑地跟他说要不换辆车吧，他笑笑，没做声。
“菜都点好了吗？”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陆枫来了。
屠傲一本正经地回答：“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进后厨做呢！赶紧的吧！”
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两兄弟插科打诨地聊了一会。
陆枫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事故结案了吗？”
屠傲瞥了他一眼，有点奇怪。这事他之前就跟陆枫说过，保险公司已经处理完了，车子都已经开上了。怎么现在又问？
“结了。怎么了？”屠傲给他夹了一块牛腩，问道。
陆枫放下筷子，“屠傲，我就直说了。你有没有过一丝怀疑，觉得这个事故不是偶然？”
屠傲拧了一下眉头，陆枫的这句话其实恰好碰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可触及的点。出事躺在医院的时候，他其实深深地怀疑过。但律师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猜测。从他拿到的事故报告来看，的确没有疑点。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拿你的职业病在这疑神疑鬼的。”
“我找过当时事故发生前后周边路段的监控，从监控上看，是没问题的。”陆枫说道，“但是，我觉得，司机被调包了。”
“你觉得？”屠傲可从不相信陆枫是凭直觉工作的人。
陆枫靠坐在椅背上，轻轻点了点桌子，“我很仔细地辨别过，撞人的司机和下车的司机，不是同一人。但从我拿到的监控录像看，是一段完整的视频，看不出人员变换。所以我怀疑，司机被调包了，监控被剪辑过。”
屠傲只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说之前心中只是怀疑，那么此刻，他心中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陆枫。他相信陆枫，不仅仅是朋友，更重要的是，陆枫是一名刑侦警察。
如果陆枫说的是真的，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的？或者说，谁要害自己？
“那你……有没有去调查……”屠傲拼命克制住自己，但声音中还是微微有些发抖。
陆枫知道他要问什么，“我查过，但几个月过去了，没有线索。”
一字一字，扎在人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