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保家卫国】的邀请就这么直戳戳地蹦了出来。
叶落毫无心理准备, 慌乱之下，手忙脚乱地关掉了软件。
娄女士正巧要给他递瓜子，“怎么了, 小落？”
叶落回过神，放下手机，“没什么, 玩的游戏出了个新功能。”
他抓了一大把瓜子，一只手满满篡住, 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夹着用力, 光洁饱满的瓜子仁掉落在桌面的餐巾纸上。
“你也玩游戏？”娄女士蛮好奇叶落在玩什么，随口问了几个游戏的名字。
都是热度比较高的，什么农药啦吃鸡啦。
虽然娄女士不玩游戏，但是自己姐妹没少向她抱怨自家孩子对诸如此类游戏的上瘾。
叶落动作很快，小半把瓜子都扒了，回答：“斗地主。”
“……”是挺让人上瘾的游戏。
娄女士咳了声，把瓜子皮扔进垃圾桶，“也，挺好。”
她嗑瓜子嗑得嘴疼手痛, 没再去抓瓜子，换了个话题专心和叶落说话：“孩子快七个月了吧？”
叶落把最后一颗瓜子扒掉, 一小堆瓜子仁摞在纸面，闻言“嗯”了一声。
娄女士笑了笑，“怀胎十月, 越到后面越难捱，我怀樊修那阵, 最后几个月手肿脚肿, 躺下去翻个身都困难……”
叶落边认真听着边扒瓜子。
没多久, 他把瓜子皮扔到垃圾桶，抽了张纸将扒好的瓜子仁分出一半，放到娄女士面前。
说了句：“妈，你吃。”
然后视线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另一头，楚樊修已经轻轻松松地把该贴该挂的都拾掇好了。
他身高腿长，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动作慢条斯理。
做这些家务活也不染一丝狼狈，透出几分矜贵的帅气。
叶落挺佩服他老公这一点的。
起码他跟楚樊修生活了几十年，好像就一次见过楚樊修慌乱的神情。
娄女士看着面前扒好的瓜子仁，垂了下眼，捻了捻有些发疼的指尖，几秒后看向叶落。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楚樊修看，脸上露出藏不住的倾心之色，娄女士不由笑了笑。
这是她少有的过得舒适的年了。
听说楚正庭在谷导的宴会上冲撞了个人，楚父最近忙于把走歪路的小儿子掰回正路，难得没有强硬要求楚樊修回楚宅过年。
娄女士便带着大包小包成功入住儿子儿媳家。
她捏着纸巾角小心抬起瓜子仁，一粒一粒慢慢地吃着，就跟吃山珍海味似的，刘阿姨看见这一幕，无声地笑了笑。
楚樊修走过来时，娄女士还剩小半把没吃完。
她咳了一声，吸引儿子的注意，炫耀似的抬了抬掌心的瓜子仁，“这瓜子好吃。”
楚樊修没什么反应地“嗯”了一声。
他松了刚刚干家务挽起的袖子，长腿一迈坐进沙发，在叶落旁边的位置，手臂一放就能揽住他肩膀。
但是楚樊修没有放手，叶落低头把剩下的瓜子仁用纸包起，没看楚樊修的姿势。
转头想递给对方时，投怀送抱一样撞进人胸口。
楚樊修趁势搂住他，轻轻抬眸瞥了眼自己母亲，一切尽在不言中。
炫耀不成反被塞狗粮的娄女士：“……”
叶落边说着“抱歉”边往后退，手上瓜子往前递，听见男人问：“给我的？”
他点点头，手里一轻。
楚樊修吃了一粒，“是挺好吃。”
娄女士：“……”
她气得一把瓜子都塞进嘴里，嚼着满口的瓜子仁香味，又开始后悔自己吃得太快，未免辜负叶落的心意。
叶落有心事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他捏着手机，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打开了斗地主软件。
【保家卫国】已经下线了。
平常热热闹闹的牌客大厅也冷清了，在线人数才寥寥一千人左右。
也对，大家都忙着过年了。
爷爷估计也没精力想他这个网友吧。
叶落心里的负罪感轻了点。
他收了手机，听见楚樊修的声音，“给你买了点东西，放车后备箱了。”
是对他说的？
在叶落疑惑的眼神里，楚樊修微微颔首，提建议地问了句：“去看看？”
两人走出门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大年三十下雪，也算是新年的好兆头。
叶落接了一手雪花，化开后掌心凉凉的，他松了松五根手指，甩掉水滴。
刚要把手揣进兜里，斜里伸来一只手，从手背握住叶落，滑过指缝插/入。
雪落在两人十指相握的手腕间，很快被体温融化。
楚樊修打开后备箱，露出两个箱子。
“……仙女棒？”
叶落愣了下，探头大略数了下，怎么着也得有个两三百根吧。
“市区禁烟花爆竹，”楚樊修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用这个凑合下吧。”
叶落恍然。
上次逛超市买年货，他随口说了句现在不让放烟花爆竹，年味都淡了。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年过年才有机会吃大餐，而吃饭前院长都会给他们放一盘鞭炮。
这么多年过去，叶落已经记不得那些大餐都有什么，反而深深记住了，红色爆竹纸伴随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空中飘落的场景。
他拿起一根仙女棒，楚樊修伸手护住风雪，用打火机点上火。
“呲啦呲啦”细小的炸裂声，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棒尖闪着往下滑，最后“嘶啦”一声灭了。
叶落甩了下棒身，“……这就没了？”
楚樊修：“嗯。”
叶落：“再放一根？”
楚樊修：“好。”
两人点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刘阿姨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吃饭啦！”
雪还在下着，叶落遗憾地瞟了眼箱子里依旧满满当当的仙女棒，这东西不能放家里长时间储存，易燃物容易引起火灾。
“剩下的送给福利机构，”楚樊修合上后备箱车盖，“那边有很多小孩。”
叶落往别墅走的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他想顺着话拐过去，“你资助的福利机构啊？”
楚樊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展开说的意思。
叶落：“我大学也是有好心人资——”
手机铃声从他大衣口袋传出，叶落停下话，掏出看了眼，陌生号码。
几片雪花落在屏幕，挂断键润出点水渍，按不上。
叶落擦了下屏幕，但可能是触摸不灵，不仅没点上挂断反而还接通了。
“喂？叶落？叶落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楚樊修眉稍微动。
说实话，叶落一开始都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可能是过往记忆挤掉了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也可能是风雪声削平了声音特点。
毕竟第一世，他和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嫂子和小叔的关系，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叶落眨了下眼，吐出三个字：“楚正庭？”
楚正庭不满地开口：“是我，上次见着我你跑什么？”
叶落没怎么犹豫，“因为不想见你。”
楚正庭：“……”
虽然早就知道叶落的态度，但是他始终无法接受。
“叶落，我一直不明白。”他语气烦躁又不解，“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叶落想了想，也对“自己”很不理解，“你可以当我眼瞎了。”
在楚正庭发火前，他迅速问道：“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楚正庭声音提高，而后又落下一个度，“你能不能原谅清阳让他回家，他孤身一人在国外很难过……”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
“怎么，你想去陪陪他？”
楚樊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机，淡淡地问道。
楚正庭：“……”
楚樊修：“明天我会跟爸商量，送你出国。”
楚正庭：“我不——”
挂断的嘟嘟声替代了他的尾音。
楚樊修把手机塞进叶落口袋，“走吧，回家。”
晚上大家都在客厅看春晚，叶落突然脚抽筋了，他晚饭吃了整整两盘饺子，一边倒抽冷气抖脚，一边往沙发后靠试图展开吃撑的肚皮。
娄女士有经验，刚要给叶落揉一揉腿，楚樊修先一步伸出手。
小腿筋脉恰到好处地被揉捏，那股抽搐感退了下去。
娄女士看自己儿子动作很熟练，于是放心地坐回去，继续看没什么意思的春晚。
叶落坐着总觉得不舒服，楚樊修跟娄女士说了句他们两人去楼上看电视，然后便打横抱起人往二楼走。
窝在男人胸前，叶落摸了摸肚子，低低问：“我重不重啊？”
“不重，很轻。”
楚樊修动作很稳，很快就抱着人进了卧室。
因为到了孕晚期，楚樊修最近不再和叶落同/房，或许是温饱思□□，叶落此时有点想要了。
楚樊修发现得很快。
二楼的电视打开，跟一楼客厅同步播放春晚节目。
楼下，娄女士被小品逗得笑出了声。
二楼，叶落压抑的声音被堵在男人掌心，楚樊修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用药/玉帮他解决需求。
直到叶落昏昏欲睡时，他兀地想起没说完的话。
酸软的手指拽住男人衣角，怕自己再忘了，不再转弯抹角，“我上大学是你名下基金会捐助的，但是我误以为是楚正庭……”
叶落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就闭上眼睡着了。
良久，床边的人动了。
楚樊修弯腰给叶落提了提被子，别住被角，然后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真要送正庭去国外？”楚父对此迟疑不定。
他了解自己小儿子，能力没有大儿子强就算了，自控能力也比较差，他很担心楚正庭去了国外更放纵。
楚樊修声音淡淡的，“本来想年后告诉你的，楚正庭在公司勾结外人做手脚……”
“证据我打包发你。”
卧室，叶落猛地惊醒。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他穿过来后继承的这段记忆，就像今天看见的仙女棒火花一样，稍纵即逝，始终蒙着一层缥缈的虚无感。
叶落拉开床头灯，靠在枕头上，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