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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亲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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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手里呈现两条杠的验孕棒,叶落单手撑颌,一时陷入迷茫。

    他怀孕了。

    然后呢,

    应该干什么?

    叶落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抿着唇,将验孕棒抛进垃圾桶,过了一会儿,又用卫生纸垫着把它捡回来。

    包上几层纸,搁在地面,用椅子腿狠狠压下。

    塑料碎裂的声音迸出。

    叶落垂眸,盯着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纸包。

    一丝明了在他眼中闪过。

    叶落睫毛颤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良久,他蹲下身,将破损的证据层层包裹,重新弃进垃圾桶。

    宿舍的灯很快便灭掉,陷入寂静的黑暗。

    ……

    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堂。

    收到邀请函的宾客们陆续到来,季秘书和管家在门口接待,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员入场。

    二楼,楚樊修身着藏蓝色西服,脊背挺拔,推开小会议室的门。

    房间里除了楚父,几位楚家的长辈。

    还有楚正庭和他妈妈,两人坐在最末尾的地方。

    楚父坐在首位,向他颔首,“樊修,坐。”

    楚樊修“嗯”了声,神色无波地在最靠近首位的椅子坐下。

    这时,楚正庭声音不低地“咝”了一声。

    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这声音显得极为突兀。

    几位长辈转头看向楚正庭,眉头微皱。

    私生子果然上不得台面,这种严肃的场合还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面对长辈的不满目光,楚正庭表情僵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深深地低下头。

    看见他回避的动作,楚家的几位叔伯不由更加失望。

    再看看楚樊修,落座后姿态放松又不失礼节,与长辈目光对接时也丝毫不会无措。

    这才是楚家接班人应有的作风。

    楚家长辈的神色变得满意。

    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让长辈更加不看好自己,楚正庭死死咬牙,暗地里瞪了眼自己的母亲汪雅兰。

    要不是她刚掐住自己的手臂,他怎么可能会在家族会议上出声音!

    汪雅兰顾不上儿子的怒目以对,她看着楚樊修落座的位置,牙齿止不住地微颤。

    楚家是个传承已久的大家族,在某些地方格外死板。

    比如家族会议时的座位,除了楚家掌权人,其他人员必须按照辈分进行就座。

    以往参加家族会议时,楚樊修会坐在长辈之后,从来不会越矩。

    而现在,他却坐到了仅次于楚父的位置。

    楚樊修这种人,是绝不会让自己行差踏错的!

    汪雅兰脸色发青。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

    楚家的掌权人要换成楚樊修了!

    这也就意味着,楚樊修即将成为楚氏集团的董事长!

    原来……今天的宴会是这个目的!

    汪雅兰猛地抬头看向楚父,眼神里的震惊和愤怒无处遁藏。

    这么大的事情,绝不会是这两天才决定好的,可能几个月前,甚至几年前就定下了。

    而自己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这件事!

    汪雅兰如今看向楚父的眼神逐渐变成怨恨。

    她明白,这场会议并不是真的要开,而是演给他们母子俩看的。

    楚家人可真狠啊。

    几乎是同时,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

    汪雅兰一惊,连忙收敛眼神,向对方挤出一点笑容。

    楚樊修审视着她,带着莫名的震慑力,过了四五秒才收回视线。

    “……”

    汪雅兰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她低下头,不敢再露出任何负面情绪。

    这一逃避性的举动,倒真是和楚正庭一模一样。

    有耳清目明的人注意到这一幕,不禁感叹,有果必有因啊。

    楚父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在观察着这间屋子里所有人的表现。

    汪雅兰的不满甚至是愤恨,他自然也看到了。

    当年出轨时,年轻貌美又富有情趣的汪雅兰,他的确是喜爱的。

    甚至愿意为了她,冒着完美婚姻破裂的风险,去和她交往。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喜爱早已消散。

    楚父也老了,不愿意再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汪雅兰安分守己,他也能够作出一部分退让。

    但这其中,不包括楚家未来的发展。

    楚樊修和楚正庭,楚父曾经也犹豫过。

    论能力和城府,楚樊修当之无愧。

    论顺从的话,他却更偏向楚正庭。

    楚父眼神暗沉,看了眼直到现在都没猜到会议内容的小儿子,不得不承认楚家其他人说的对,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在商场上,顺从是最没用的垃圾。

    他摆了摆手,意兴阑珊道:“雅兰,你带着正庭出去吧。”

    汪雅兰脸色煞白。

    楚父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在彻底否认楚正庭成为接班人的可能性。

    她想,这绝对不行。

    汪雅兰站在原地,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管家和我在外面就够了,不用正庭帮忙,让他留在这里帮——。”

    “妈!”楚正庭小声地打断她,“爸都说了,咱俩可以走了。”

    楚正庭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会议室。

    于是迫不及待地拽着汪雅兰的袖子想往外走。

    汪雅兰:“……”

    草。

    现在把儿子塞回肚子里重生来得及吗。

    自从进入会议室后,楚樊修第一次正眼看向楚正庭。

    对于这个便宜弟弟,他虽然礼节上一丝不差,但实际上,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楚正庭不这么想。

    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立刻恶狠狠地回视着楚樊修,仿佛真的把他当成对手一样。

    他可还记得,宋清阳惦记着自己的这个大哥。

    楚樊修有点想笑。

    这种可笑的挑衅,似乎在如今的人身上越来越常见了。

    哦不,有个小孩没有。

    楚樊修思绪凝实,那个叫叶落的小孩。

    自从把叶落塞进秘书部后,他其实没打算再去插手什么,毕竟他很忙,员工们也很忙。

    如果叶落不能在快节奏的职场生存,那么他便不适合在楚氏继续待下去。

    但是有一天,鬼使神差地,他去秘书部巡视了一圈。

    没看见本该在此的叶落。

    毕竟是从娄女士那边进来的,楚樊修登陆公司内部监控,亲自进行查看。

    秘书部对叶落的排斥,刘经理伸出的橄榄枝,叶落在公关部的努力……

    看过监控视频后,楚樊修摘下眼镜,揉捏着鼻根。

    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很有意思。

    楚樊修见过很多坚韧不拔的人,这是种优秀但又很常见的性格品质。

    却是第一次见软弱和坚韧相结合的矛盾体。

    叶落就像一颗蒲公英,在贫瘠的土壤无法生存,便将绒毛种子顺着风的力量,飘去肥沃的土地,然后扎根生长。

    他不像杨树,能够顽强地融入沙漠,只能做渺小的蒲公英,顺风而行。

    那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呢?

    楚樊修少得可怜的好奇心冒出头。

    他退出监控系统,不再插手此事,直到季秘书向他汇报。

    “那你就多提点心。”

    他这样说道。

    在楚樊修走神的时候,汪雅兰已经被儿子拖着出去了。

    她神情极度不甘,却又无法当众敲儿子脑袋,让他清醒一点。

    随着门板啪嗒的合扣声,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楚父声音低沉:“让大家见笑了。”

    他不欲在这一点上多说,转入正题,“今天让大家来,是为了樊修上任的事情,樊修是个好孩子,但毕竟是年轻,以后还要靠大家多帮扶。”

    几位叔伯忍不住笑了。

    “樊修还用我们帮啊,我看再过几年,我们得靠樊修接济哈哈哈哈。”

    “就是,自从樊修接手公司,眼看着公司利润额年年攀升,几个大家族谁不眼馋樊修的能力。”

    “我家那几个孩子,但凡有一个能赶上樊修的十分之一,我都不用发愁他们以后会成败家子儿。”

    待大家乐呵呵地夸赞完,楚樊修语气稳重,“各位长辈走的路比我吃过的盐都多,日后少不了请教叔伯们。”

    大家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能被楚家的掌权人这样捧举,哪怕只是口头上的,那也说明人家是尊重自己的。

    楚父看着大儿子不动声色地掌控住局面。

    内心一叹,一子肖父已足矣。

    若是娄女士能听到楚父心里的这句话,估计会冷笑着回怼:

    子肖父个屁!

    楼下,刚迈步走进大门的娄女士顿了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喷嚏。

    正悄悄望向她的吃瓜宾客们:“……”

    这……出师不利的预兆啊。

    管家立刻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封披肩,恭敬地双手奉上:

    “娄总,请您小心身体。”

    身侧的于家千金愣了一瞬,这才伸手挽住娄女士的胳膊,“伯母,您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啊?”

    娄女士放下帕子,笑得优雅:

    “没事,不好意思,我这鼻子啊娇养惯了,不习惯这里的污浊空气了。”

    不远处的吃瓜宾客们:……哇哦。

    管家手中的披肩依旧抬着。

    娄女士看了他一眼,“老杜,忘了我有洁癖吗。”

    闻言,管家老杜的一张老脸笑开:“哪儿能忘啊,这是新的,按照您喜欢的花色特别购置的。”

    恭敬讨好的模样,仿佛她才是正牌的楚家夫人一样。

    旋转楼梯上,汪雅兰死咬牙关,默默深呼吸两口后,继续往下走。

    高跟鞋的噔噔声在一片安静里格外刺耳。

    楼下的宾客们不约而同抬头看去。

    哦吼。

    上位的小三出场了!

    “老杜,怎么还让客人在门口站着?”汪雅兰脸上带着笑容,以女主人的姿态走到他们面前,“姐姐,不好意思,怠慢了。”

    管家眼角一抽。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挑衅的意思。

    部分年轻的宾客已经竖起耳朵,准备吃瓜,而一些老狐狸却显得意兴阑珊。

    他们已经猜到楚家这场宴会的真实意图,不论汪雅兰怎么闹,她注定是今晚的输家。

    娄女士露出一丝冷笑,“别,我可不想当小三的姐姐,担不起你这么叫。我大小是家公司的总裁,你还是叫我娄总吧。”

    汪雅兰虚假的笑容一滞。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点。

    不过是运气好碰到市场经济风口上,误打误撞创业成功,就被网络上那些跟风网民叫什么励志富婆。

    明明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黄脸婆!

    汪雅兰看着对方,一身百万元拿不下的高定刺绣的落肩改良式旗袍长裙,微微坠晃的珍珠耳链,配套的镶钻珍珠项链。

    还有手指上的无烧皇家蓝宝石戒指。

    汪雅兰眼睛都要滴血了,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但是紧接着,她的视线被另一个人吸引了。

    一身拼色丝绒宫廷风长裙衬出玲珑身材,年轻的女孩冲她露出浅淡笑容,姿态温婉有礼。

    于家刚回国的千金,于曼霜。

    汪雅兰没有忽视两人挽连的手臂,这才想起自己本以为这场宴会的目的——给楚樊修相亲。

    她心里冷笑:老女人倒是好眼光,盯上于家千金做儿媳。

    于家有权有势有钱,是再好不过的联姻对象。

    娄女士可没她这么龌龊的想法,搭上管家手里的披肩,“樊修呢,也不来接我。”

    听到这两个字,于曼霜眼里仿佛坠入一方星辰,笑容染上丝许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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