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惊魂
自那夜聊过之后，二人似乎把一时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便只顾登山越岭，连日赶路。
但过了一月有余，二人才只翻过三座岭而已，途中淋过了几次大雨，又磨破了几次手皮，但毕竟是走这艰难道路，每日三言两语你帮我助，自然也愈加亲密熟悉，但除此之外，没别的大事发生，也就懒得一一记录。
这日，眼见天空乌云密布，一副要下大雨的样子，他们担心中途遇雨，就坚持走到下午时分，走出深谷来，来到这第四座岭前。
这岭不同那前三座岭，看上去并不十分险峻，也没有那直耸云天的高峰，却四壁不见草树，岩间不闻鸟声。
拾阶而上走了一阵，正在他们为此感到迷惑的时候，却看到路旁出现一石刻，上刻“噬魂岭”三个大字，下附两行小字：
七绝岭上走，此间最惊魂。
若是夜中过，阴阳难自分。
“白天晚上都分不清了，这么恐怖吗？只是阴阳都难分了，又说什么‘夜中过’？”
“你这小花妖懂什么阴阳？那说的是男女，意思是无论男女，要是晚上从这岭上过，都会被吓得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啊？你这么一说更恐怖了！要是到时候我们被吓得你变成女的我变成男的，那不就糟了！”
“说的是分不清是男是女，变什么变？”
“好嘛！那还不是有可能把自己当成男不是！是你有可能把自己当成女的，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多了个姐妹了？”
“我看你就算不把自己当成男的，现在也像个男的！”
“我！我说你这人，怎么一个多月过去了，对我说话还是这么损，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是我走得慢拖累你了？”
要不是这吕妖再次提到“拖累”，咱们的帝清道仙都没注意到二人一路走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她也曾说累停歇，却也不曾慢下脚步，总是和他保持着相近的距离和一样的速度，无论是手脚破皮还是饥渴难忍，都坚持着走了上来。
有时候，连咱们的帝清道仙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还是吕妖高举着她的牡丹剑剑指前方鼓励他往前冲。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嘴欠好了吧？就当我开玩笑嘛？或者你也当我是个女人呗！”
吕妖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笑了出来，不过还是故作严厉地说道：
“玩笑归玩笑，你不能老是这么针对我！这荒山野岭的，我又走在你后面，要是下次你再这么针对，信不信我趁你一个不注意，把你推下山去，摔得你耳朵都找不到一只！”
“这也太狠了吧！好好好！我长记性了！”
“行了！要是按这石刻上的说法，我俩今天是不是就不能过去了？”
“不行！你看这天上乌云阵阵，要是下起大雨来，我们留在这光秃秃的半山腰，咱俩可能都不用谁推，就被那大雨一起冲下山去了！”
“那”
“走吧，它说的是阴阳难分，咱俩阴阳都有，怕什么怕！大不了就是真像你说的我变女你变男，或者我变女你不变，又或者你变男我不变，总之还不是两个人，没所谓！”
“要变你变，我可不变！”
“都行都行！对了，从现在起你走前面，万一下起雨来你摔了我还能给你挡一挡！”
“你是在咒我还是怕我真把你推下去？”
“怕你推我！怕你推我！”
“那还差不多！”
说完，吕妖便走在前面往那岭上走去，直走到傍晚时分，二人都饿得四肢无力，神困体乏，才来到离山顶一二百步刚好能容下他二人的一石缝处，便进去稍作休息。
此时，他们的行囊中也只剩下最后一顿餐食和最后一口水了。
可两人还没吃完，那乌云就一时聚在二人上方，如同天公泼水一般洒下一阵大雨来，那玉珠般大的水滴打得石壁上嗒嗒作响。
没一会，乌云背后还如同神鞭破空般炸出几条闪电，随后又是轰隆隆一阵雷声，把二人都惊得一阵一阵的。
“看来还等不到晚上，我们就要被吓的男女不分了！”
女妖一边吃，一边在抖擞了几次身子后自嘲道。
“也就是你我二人如今大道未成而已，否则咱俩到那天上，我去抓那电母，你去捉那雷公，我用我的拂尘九扫，你用你的牡丹剑阵，非要一人收拾他们一顿！”
“对！让他们搞得我们饭都吃不安心。不过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在练牡丹剑阵了？”
“你忘了我是帝清道仙？我能不知道吗！”
“不！肯定是我什么时候说漏嘴了，你就别在那得意了！”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直说到夜里，那雨才停下来。
虽然这雨后没多久就乌云散尽，月露穹间，把那山路照得通亮，可毕竟路上湿滑，二人还是不敢趁这月色过岭，只能在那石缝间将就下来。
入秋了，夜风开始有几分生冷，那吕妖毕竟是女儿之身，这一月来二人又愈发亲密，加上又是在这荒山野岭间，只能互帮互助。
因此，二人嘴上虽然依旧是互相针对，心里却都各生情愫，男的是窗纸难破，女的是芳心暗许，此刻又被迫挤在这逼仄石缝当中，也就不自觉地在沉默中互相依偎起来。
可二人尚没有心平气静下来，突然传来摄人心魄的咕咕声，二人每每探出头去，那声又戛然而止，就这样持续了一两个时辰，不仅把吕妖弄得怕了，还怕咱们的帝清道仙也弄得恼了，只见他走出石缝大声喊道：
“何方妖物在此作祟？还不速速现身！若让我帝清道仙逮住，定用我的拂尘九扫扫得你像那山鸡妖一般魂飞魄散！”
“咕咕！咕咕！咕咕”
然而那声音却叫得更快了，仿佛是在挑衅他，又仿佛是在笑话他。
这让咱们的帝清道仙更加恼怒，把那话更是重复了七八遍！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可那声音却叫得更快了，不！应该说叫得更欢了！这让他身后的吕妖也由惧转怒，拿起牡丹剑也站出身来。
“哪个小怪在此吓我？还不快快现身！我吕妖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让我逮住，定用我的牡丹剑阵将你劈成十二三瓣！”
然而那咕咕声还是不止，只是经吕妖吼过之后，声音小了几分，也慢下了几分。
俩人便一起停下来仔细听着，过了好一会，吕妖突然想起了什么。
“帝仙哥哥，这听起来怎么像是猫头鹰在叫？”
“猫头鹰？”
“对！我小时候在一个乡下爷爷家住过，有个晚上就是听到这声音，他说这是猫头鹰的声音！”
“这样啊！可是这声音也确实有几分吓人！”
“对啊！而且他还不怕人，越是吼他越是在那叫！”
“那咱们就不管它了，对了，你去乡下干什么？”
“去放牛呀！”
“放牛？”
帝清道仙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对呀！放牛可好玩了！你只管牵着它，它自己就知道专心吃草，还不会走得很快，这样你不仅可以看着它吃，还能在路边采好多花！”
“是呀！确实很好玩！”
“还有更好玩的呢！乡下还有很多小牛，很多小孩，小牛可以一起玩，小孩也可以一起玩！虽然我不爱跟他们玩，但是看他们在一起玩也很开心！”
“嗯嗯，真的很开心！”
“帝仙哥哥，你怎么像是在学着我说话？”
“哦！小花妖，没什么！那你在乡下玩了多久？”
“好像很久吧，但又好像只有几天，不大记得了！”
“你父母不让你在那里玩了吗？”
“没有呀！我自己回去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不过我后来又去玩过，嘿嘿！”
“那真好！”
二人就这样说着说着，就回到石峰中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