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压制
威尔德这会要去脱掉外面的防化服，云衍就跟在他后面不急不缓的走着。安静的走廊交错响着两人踩在金属地板上叮叮当当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威尔德突然停下，跟在后面的云衍隔开两米以外也跟着停下，就跟前边是什么瘟疫似的。
“云，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走？”威尔德歪了下头表示不解。
云衍微微抬眸对上威尔德的视线，淡淡道：“为了你的安全。”
“和你在一起难道还会碰到危险？”威尔德反问道。
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云衍身上的寒气已经控制不住的往外溢，但对方一点自觉都没有。
见云衍没回应他，威尔德耸下肩，转身继续往前走，自顾自的道：“算了，云难得关心我。”
显然，这家伙的嘴根本没有把门的，想到什么就往外倒。
平时要有人敢这么跟云衍说话，他早把对方呛到无话可说了，偏偏这家伙脸皮比基地围墙还厚，刀枪不入。
“亲爱的，你现在心率比以往要快，注意情绪。”依肯，“需不需要让我用温柔的声音抚慰一下你的心灵？”
“有病？”云衍面色更沉。
这会要是谁在他面前，绝对能被他的眼神把嘴给冻上。
他们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威尔德回过头来，指着一处地方。
“我要进去换衣服了，云你也要陪我一起么。”他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无害的样子。
“没这个兴趣。”云衍冷声道，靠在墙上一条腿曲起，“快去，不是等我接你回家？”
对方哼笑了声走了进去。
果然不怎么聪明，连脸色都看不出来。他边想着，顺手摸着胸前玫瑰胸针上精巧的花瓣，眼前的虚拟屏闪了出来。他将最近依肯给他发来的西部基地沦陷时的操作流程以及之前部分正常级别的通讯往来整理出来，翻阅了一遍。
文字版的操作流程，大致看下来确实没有问题，但完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至少，转移出来的人不会一批就结束。
无论是从战争初期，完全打开空中隔膜，持续输出地磁能源，还是出动战机先发制人，都看起来只是盲目消耗资源导致后继乏力。当虫洞攻击真正开始的时候，西部的防御已经彻底瓦解而且完全没有时间向周边求助。
沦陷，这么看来顺理成章。
所以，这种草包们想出来的战略是怎么成功实施的，层层选□□的官员是如何上位的？
这时身旁突然来了点温度，云衍刚才太专注没注意到，此时威尔德已经快要和他来个脸贴脸，威尔德看着云衍面前的空气。
“云，你在看着空气发呆么？”
云衍：“……换完了就走。”
他把虚拟屏调成仅自己可见，其他人自然看不到。云衍起身要送这位身份存疑又全能的博士回家。
威尔德进去洗过澡才换了衣服，走在云衍旁边温吞的湿度还能缓缓飘过去包裹住他，对方身上那阵松木香更浓了。
他皱下眉，加快了点脚步。好在这次威尔德识相没跟上来，云衍心情略微好了点。
“云，你走那么快，我跟丢了怎么办？”
“啧。”云衍垂下头捻了捻手指。
“亲爱的，消消气，自己人之间打可不是你的性格。”
“我什么性格。”云衍挑了下眉，“说来听听。”
这时候威尔德半弯着腰让自己和云衍差不多高，眯起眼笑着：“云，你怎么又走神了。”
烦。
云衍抬眸和对方对视，片刻后才张嘴：“劳驾让一下，挡着你回家的路了。”
……
“就这儿。”云衍一手抄兜，站在一扇灰色门前。
轻飘飘解释了句后，他就拿出id卡刷开了自己的门，推门正要进。
“你住我隔壁？”
……他抬头对上威尔德的视线，对方满眼惊讶不像是装的。
又低下头摁下门把开了门，随口道：“扫id卡进去。”
“好。”威尔德，“云，你早点休息，晚安。”
尾音很轻，也很温柔，带沙的嗓音好像在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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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虫洞总有动作，为此云衍又来了趟城邦查看情况。
“老大，和往常没差吧。”韩桥双手放在背后，活像个老干部。
李推推眼镜：“卫兵和上次我们出来的时候数量差不多，看来少校那边也有所顾虑。”
听他说完，韩桥和特罗都跟着四处扫视了眼。
倏地，前面一声尖细的惊叫，很快就围上去一圈人。
“怎么了，怎么了？”韩桥爱热闹，探着脖子往前瞅，又扭头看向云衍，“老大，过去看看吗。”
云衍没说话，往前走过去，地上一片暗红血泊，围绕在一个扭曲到姿势诡异的女人身边，那女人腹部有明显的隆起。
围在周边的人议论的话题中心是。
“怎么了这是，不会被感染受不住自杀了吧。”
“你瞧那肚子，不会怀孕了吧。”
“过去看看？”
“算了算了，我怂。”
女人脸上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朝向吵闹的围观人群。
他正要上前的时候，身边有人擦肩而过，在血上踩出脚印，蹲在女人身边，顺手把外套夹克盖在她身上和腹部。
这才抬头对周围的人说：“大家放心，这位女士只是普通的跳楼，并不是污染物感染，不必惊慌。”
一片唏嘘过后，周围的人都散了，这人脸上原本的笑意逐渐消失。
卫兵过来收拾现场，尸体被抬起来的时候，手臂从担架上滑出来，上面密密麻麻许多道血痕，那是割腕留下的。
“唉。”韩桥双手放进兜里，说话间从嘴里吐出了雾气，“这鬼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去，太特么压抑了。”
云衍目光一直停在随担架摇摆而抖动的苍白胳膊，刚才那人这会又从他眼前经过，拍了下旁边的卫兵，笑着说了几句，随即低下头很轻的捏起尸体手腕放回白布下，之后才朝云衍走过来。
“不是，老大，你觉不觉得这人在跟踪你啊。”韩桥砸吧着嘴，“昨天才见过面，看着比我们跟你都熟，还阴魂不散走哪都能见着。”
“这人昨天刚来？”李问了句。
“昂，就昨儿，我接老大出差回来，那阵仗你们是没见到。”韩桥，“简直比我们打了胜仗还热闹。”
这比方还真不假，他们每次成功压制虫洞，并没有热闹的庆祝和欢呼，相反十分平静，就跟昨天风暴中心的状况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每次的胜利都只是暂时的，完全剔除虫洞的方法一直没找到，就永远有一天会被虫洞反向压制。
就像十几年前几十年前那样，那些战场上，短暂的胜利、庆祝过后，云衍失去了父母，自那以后云衍就被接到了林晨家住，是林晨带大的。
“艹，抱歉啊老大，我这破嘴。”韩桥拍拍自己的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云，好巧。”威尔德身上只剩单薄的卫衣，站在云衍面前微微笑着，完全看不出冷来。
云衍往他身上扫了眼，很快又偏到一边，“李，去车里把我另一件外套拿来。”
待李拿出来外套走过来时，威尔德笑着：“其实不用，我不……”
云衍接过外套又给自己披了一层，说了句“我还有事”，就绕过他走开了。
威尔德唇角的笑意依然在，跟在他身边一起。
“云，你们这是要去哪，我好冷啊，越走越冷了，你们这里真是太冷了。”
说着，他还搓搓两边的胳膊。
“我们要在城邦巡视好——”韩桥拉长音，手上绕圈比划，“好几圈，你没事快回去吧，这狗日的天气，冻不死你。”
威尔德这会又揉揉耳朵：“可是，我不认识回去路。”
云衍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跟在后边的几人一个急刹，偏偏威尔德没刹住，碰了下云衍。
“你怎么来的？”云衍眯起眼回头问。
“啊，我啊——”威尔德揉揉头发。
云衍等着他怎么快速给自己圆个慌。
“我就是随便逛逛，想熟悉一下这里嘛。”威尔德嘴角弯起个弧度，“昨天浪费云太长时间了，今天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你，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
他睁着两只剔透水灵的大眼睛和云衍审视的目光对视了好一会，注意到威尔德红透了的耳廓，云衍偏开看向前面，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扔给他。
“闭上嘴跟着一起。”
接过云衍那件外套，威尔德套在自己身上，小了点，衣长、袖长都短了一截，看着自己这身打扮，在云衍看不见的地方勾了下唇。
毕竟云衍眼神太好了，被他发现前边那些可就白搭了。
“真想不通，好好的研究室不呆，你跑出受什么冻。”韩桥摇摇头，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云衍看向四周，上次巡视时所有出现过卫兵的位置他都带了一眼，不过这些位置似乎并不固定。难民转移之前，每片区域都有固定时间和巡视路线，只要在相应的时间去那条路就一定能见到卫兵，但这次，很多地方，他都扑了个空。
“有卫兵巡视安排吗？”他问依肯。
“从未收到过加派人手的通知，也没收到过他们的调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