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样本
在高速运转过后，星云缓缓归于沉静，就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在中途夭折。
控制区陷入长久的死寂，虚拟屏上对外界的监控画面没有其他动静。
“他们怎么样？”林晨问道。
云衍却一直眉间紧蹙，不置一语。
直到难得消停了半天的威尔德叫了声“云？”
适时，对面的通讯来了回应。
“老大！确认过了，全都是烤焦了熟透了的。”特罗粗着嗓子，“刚才在密林没信号，啧，这掉下来的怪物连取样的余地都没有。”
云衍神情不经意间舒缓下来：“回来整顿，等着完成下一项任务。”
“得嘞！”韩桥突然冒进频道里。
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听云衍这语气就知道那些人安全，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突然有一个士兵小声问了句：“那我们只是主动出击了一波？”
云衍难得回应一句“嗯”了声，就往门外走。
边走边对通讯里的人说：“回来休整准备一小时后出发取样，依肯计算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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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中心门口。
一群身着黑色军装的人走了出来，黑压压一队装甲车排在门前，其他士兵自行上了车，云衍减缓了脚下步，等着身后林晨还有没有其他指示。
威尔德仰起头，盯着某一点看了很长时间，天空中散射出的光映照在他浅淡蓝色的眸子里，显得眼睛格外晶亮。
许久后，林晨也只是对云衍安顿了些注意事项，随后云衍也走上车，准备前往混沌之境。
他刚要走，胳膊突然被拉了一把。
云衍转头看到抓着自己的是威尔德。
他抽了下胳膊，没抽出来。
“有事？”抬眸看着对方。
威尔德笑了下：“没有，就是想说早点回来，我真的不认识回休息处的路。”
云衍不耐烦的表情已经明显的挂在了脸上，又用力抽了下胳膊。
这回威尔德笑了下松开了他。
云衍上了车，韩桥把嘴里叼着用来过嘴瘾的烟扔回了烟夹，转过头探着身子的问。
“老大，你俩以前认识？”
云衍听到这问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答道：“不认识。”
“那你们……”韩桥话说一半，撞上云衍的眼神，闭紧嘴转了回去。
依肯已经将规划好的路线同步到车内。
云衍正缩小虚拟屏上的地图，看周边区域的情况。
“这次情况特殊，需要尽量保证样本完整度，要比以往取个别部位样本的难度大。”
“我说这次怎么带这么多人，合着是装那些怪物的。”特罗，“不过也是稀奇，这回k12这条路怎么就没怪物了呢，往常这地方可是最密集的。”
韩桥：“怪物的心思你别猜，说到这，刚才那几只要是没被地磁能源烤焦兴许这会我们都躺床上睡大觉了。”
“谁说不是呢。”特罗。
过了会，他又道：“对了李，你妹妹还喜欢我那生日礼物吗？”
越说声越小，听着还有点心虚。
“哦，她挺喜欢的，还特地去买了个好看的花瓶装进去了。”在一旁安静坐着的李推了下眼镜，“嗯——还每天给他修剪浇水……”
说着说着李的语气就带着种无奈劲。
“嘿嘿，喜欢就成，过几天我再换一种送。”特罗用粗糙的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啧啧啧。”韩桥上下打量一番特罗，“那摊贩也是够幸运的被你给逮到了，不然他那一摊花估计早就是一堆垃圾了。”
李反射弧刚绕过来：“啊？还送？”
“亲爱的，刚查过通讯往来记录，威尔德并没有与那几位高官联系过。”依肯正和云衍在脑内联系，“虽然他很可疑，目前看确实就是个难民。”
难民。还是个穿的干干净净、光鲜亮丽，脸上平滑无伤，还搭理出一头柔顺头发的难民。
云衍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远处密林中隐约冒着黑烟，里边躺着数只烧焦的变种，不久后就会成为同类的食物。
倏地他似乎看到密林中一片区域像是有什么巨物经过，树梢一齐晃动，云衍打量了会。紧接着他们的车就撞上什么发出一声巨响。
“卧槽，这回又是什么，怎么最近出门总撞东西。”特罗边说着手放到门上准备下去。
“继续开。”云衍收回视线，“告诉后面注意一下。”
临走前，云衍蹙起眉又看了眼那片密林，此时已恢复如常，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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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车大喇喇的停在空地上围成环形，等着怪物看到他们过来找死。
韩桥实在忍不住，出去和特罗抽烟去了，车内一下就安静下来。
“亲爱的。”依肯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声音像磨了砂纸。
云衍不自觉揉了下自己的耳垂，抿了抿唇。
李偏头看过来，看了会后不知道看出什么，也下车了。特罗给他递过一支烟，李摆摆手，特罗哼笑着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
云衍偏开目光，注意力放在他身体里那位，他总觉得依肯今天比以往要安静，语气听起来要疲惫，可是ai怎么会疲惫。
想着想着，他突然表情冷下来，对自己这无关紧要的操心表示不满。
依肯的一声轻笑声打破了云衍这些有的没的胡乱思考。
他揉了揉眉心，疏忽了依肯能听到自己心里这事。
“距离我们四十八处有迹象。”依肯，“现在检测不到，亲爱的要注意安全。”
云衍推开门，靠在车门另一边的仨人跟着一起回头。
“说完啦？”韩桥压低声音。
“聊好啦？”特罗也。
李看看自己身边两位，顿了会又转头看着云衍道：“开工啦？”
云衍：“……”
他没说话，垂下眸子抬起枪，弹出里边的弹夹检查了一番又装回去，黑色手套下遮盖的纤长手指探进扳机。
过了会淡淡道：“目标正在靠近，方向不明。”
听到这话的转瞬间，对面三人立刻严肃起来，特罗钻进车里把枪拿起来扛在肩上。
其他车依然保持原地不动。这次他们只需要带几只完整怪物回去就可以，依肯计算出这一代没有群体怪物出现，只有个别几只，他们几人见到杀了装车就完事。
四人站在四个不同方位全神贯注看向远方。
前方视线混沌不清，空中淡淡紫光映照在陆地上，周围枯败事物的投影抽长扭曲打在地面上，看起来越发诡异。
四周静到只有他们彼此轻微移动脚步时发出砂砾摩擦的声音，偶尔还伴有枪身金属片发出的细小声音。
恍惚间，远处传来黏腻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一浅一深。云衍眯起眼专注于身周，没多久黑影缓缓出现在视线内，一只爬行类变种怪物。
没人着急开枪。他们在等，等周围环境明确，确定那只变种没有同伴。
几分钟后，变种已经进入最佳射程内，外观也变得清晰起来。
云衍旁边的李站着的角度刚好也可以看到，不禁抽了口气，脚下步子乱了下，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
他们面对着的变种，身上已经不知道融合了多少尸体，其中一具清晰可见半截挂着内脏的身子暴露在外挂在变种的脸上，变种巨大的一只眼睛左右晃动，似乎是在观察周边环境，身上的残肢随着它的走动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变种所及之处都会抹出一道黑如墨的痕迹。
忽然间一阵枪声，回音往返几个来回，那只变种惯性的向后蹒跚几步，紧接着又是几枪。子弹按着最理想的状态穿进怪物的眼睛和喉管中，最后是怪物的四肢与身上的残肢。
云衍放下枪的一瞬间，那些残肢从变种身上散落在地上。
过了一段时间四周依旧没有其他声音，确认安全后一直坐在车里的人跑下来，几名生化员跑过去对变种进行查验，还没等走几步，一个影子突然在各位头顶上一扫而过，抬起头天空还和平时一样。
很快黑影又一闪而过。
“别动。”云衍在说那群生化员。
他向生化员的方向走去，扫了眼四周。
这片地方四周空旷，变种完全无法隐藏，而此刻却不见踪迹。他将注意力放在晦暗角落中的阴影上，某一刻他似乎在其中看到了什么，手中的枪被他捏的咔哒作响。
“你们先回去。”他轻声对身后的生化员说。
生化员应要求哆哆嗦嗦往回走，李自觉走上前接应。
就在云衍分神看了会生化员那边的时候，耳边突然飘来一阵疾风，他猛地抬头，空中出现一张巨大的与猫头鹰相似的脸，张开巨喙发出刺耳尖锐的时候，向他俯冲而来。与此同时身边多了一阵急促脚步声，可此时云衍已经来不及管是谁乱了阵脚。
他在那只变种离他足够近，近到一枪就可以用子弹把它嘴撕裂的距离时，刚要抬起枪，猛地就被一个温暖至极的拥抱裹了进去带到一旁，跟着又是几声紧密枪声。
等他从温暖中脱离，刚才那块地方上留下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应该是从那只变种嘴里流下的唾液，旁边躺着那只飞行类变种的尸体。就算刚才云衍击毙它，这摊东西他也一定来不及躲。
待对方要走的时候，云衍恍然回神，上前几步拽住了救他的人，那是名生化员，对方手里虚握着枪，而生化员根本不会配强。他反手勾了下把对方手中的枪顺了过来，又从后面把对方头上扣着的防护舱摘下来，然后就看见一头熟悉的栗色卷毛。
“被发现了。”
对方转回身撩了下遮眼的头发，还有点喘的笑着对云衍说。
云衍看了眼威尔德身后车队中停在最远处的一辆，门还没来得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