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血馒头好吃吗
陈知南要去的地方，是枼城市郊的一个老牌工业园。
前些年枼城政府计划将园区做整体搬迁，说是要在原址上打造一片工业艺术区。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纠纷就搁置了，园区里不少有门路的工厂都迁走了，留下了零星几个加工业老工厂苦苦支撑。
这事儿当时在市里闹得挺厉害，庄衍作为枼城本地人自然是听过。
虽然他也不明白陈知南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怕惹她反感便没有多问。
吃饭的时候陈知南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按了挂断。
那边又不知疲倦地打了好几遍，陈知南依旧是不接。
庄衍小心翼翼地观察陈知南的表情，见她眉头紧蹙，眼底里尽是看不真切的复杂情绪。
从这里到工业园，有三十多分钟的车程。可能是实在困乏，路上陈知南又睡着了。
庄衍专心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还从后排拿了一个小盖毯披在她身上。
等她被庄衍叫醒，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工业园门口。
陈知南隔着挡风玻璃看出去，发现园区拱门上的字样已经生锈褪色，破败不堪。园区里草木荒凉，秋天时飘零的落叶被风卷得到处都是，显然园区卫生并没有专人打扫。
虽是中午，园区里却没有什么人气，偶尔有零星几个骑电瓶车的人从园区里拐出来。
她对着身边的庄衍轻声道谢，之后便解了安全带下车去。
庄衍很快也下了车，站在她身边向园区里张望。
陈知南拿出手机来，点开与丁鑫阳的对话框，发现了十几条对方最新发来的未读信息。无非是问她为什么要同冯向北分手一类的话。
陈知南无心去看，手指滑动屏幕找到了昨晚两人的聊天。昨晚丁鑫阳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和一个厂房地址。
是刘久发的照片和藏身地，而那个厂房地址恰恰就在这个工业园区里。
陈知南歪头看了一眼庄衍，思索片刻后便开始撵人：“师哥你先回去吧，给你添麻烦了。”
庄衍若有所思地点头，嘱咐陈知南注意安全，之后默默回到车上，发动车子。
陈知南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脚向园区里走去。
工业园一共分了六个区，布局很规整，对应着丁鑫阳提供的门牌号，陈知南很快就来到一座老工厂门口。
天气很冷，门口的看门老大爷正在卧在门卫室的躺椅上眯着眼听戏，地上的小太阳取暖器来回摆着头给这个小屋子提供一点热源。
陈知南敲敲门卫室的门，第一回老大爷没听见。
她于是又敲，这回就把大爷从咿咿呀呀的唱曲儿中拉了回来。
老大爷坐起来，把滑到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才看仔细敲门的是个漂亮小姑娘。
不过，他可不管是漂亮的小姑娘还是老姑娘，连门都没给陈知南开，只是把窗子拉开一条缝儿。
短暂的休闲娱乐被打扰，老大爷语气有点不耐烦，问道：“啥事儿啊？”
陈知南礼貌地笑笑：“大爷您好，我想找个人。”
老大爷撇撇嘴：“找老板啊？老板不在家。”说着他就要把仅剩的窗户缝也关上。
陈知南眼疾手快地把手机从那缝儿里伸了进去，急道：“不是，我想问问这个人在不在这上班。”
大爷似乎是被陈知南的动作吓了一跳，要是刚才自己关窗的动作再快点，估计这小姑娘的手腕都得夹住。
见陈知南实在着急，大爷终于耐下性子来瞅了屏幕一眼。
待看清屏幕上的照片，大爷有些惊讶：“小姑娘，你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工厂吗？”
陈知南一愣，手往门口指了指：“不是服装厂吗？”
大爷欲言又止，显然不想解释太多，只摆摆手，说：“昂，是是是，那倒也没错。你去第二车间找找吧，女工堆里就他一个男的，你一准儿能找到。”
陈知南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谢过大爷之后就往二车间走过去。
才走到车间门口，她就听见屋里传来嘈杂的机器声。
是踩缝纫机的声音。
车间的门开着，她从外面望进去，发现屋里的光线很暗。几十个工人们都是面无表情地低头踩自己的缝纫机，全程跟身边的人零交流。
陈知南走进去，开始一排一排地找人。
其实倒也很容易，因为才找到第三排，她就见一个寸头长脸的男人交头接耳地跟一旁的女工说话。
看女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显然是想专心做活计，不愿理他。
但男人还是死皮赖脸地跟那女工说些调笑的话，只顾磨洋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陈知南打开手机再次比对了一下，上前一步问道：“请问，你是刘久发吗？”
男人被吓了一跳，立即警惕起来：“谁？”
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陈知南看到了一双贼溜溜的充满欲望的小眼睛，那左眼的眉峰处还有一块小拇指大小的凹陷疤痕。
没错了，就是他。
刘久发转过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生。尽管屋里光线很暗，还是能依稀看出来眼前的人儿长得十分标致。
他那一阵就开始心猿意马，咧嘴笑道：“小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陈知南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扯了扯嘴角：“我是陈启丰的女儿。”
刘久发的表情一滞，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谁？”
周边儿的女工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但多数是看戏的心态。
在她们印象里，这个刘久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且自打他来到厂子里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猥琐模样。
作为一个男人，他出现在这个车间属实怪异得很。但他好像又从不缺钱，领了缝纫的任务也从没见他完成过。
他每天在厂子里就是跟女工打打闹闹，调戏这个嚯嚯那个。女工们几次跟车间主任反映，都没什么结果，因为刘久发似乎跟车间主任交情不浅。
现在，面对一个年轻小姑娘，他竟然有这样大的反应，莫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做过什么事情。
但接下来，陈知南说的话更是叫众人惊掉了下巴。
陈知南说：“刘久发，知味面粉厂的人血馒头，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