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我只想要你
校医院有上下两层，空间很大。老式空调不间断地吹出暖风却也是杯水车薪，屋里冷得像个冰窖。
庄衍见陈知南猛吸鼻子，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陈知南身上，自己上身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他坐在凳子上看女校医给陈知南做检查，医生按到伤处，陈知南痛得小声哼哼，庄衍的眉心轻轻皱起来。
女校医神色清冷，这样的气质倒是跟这个冷冰冰的校医院很配。
检查过后，校医淡淡地下结论：“其他地方问题不大，脚腕有些肿。”
庄衍问：“那需要怎么处理？”
校医弯腰从冰箱里拿出冰袋，又找了一个医用口罩把冰袋缠起来，说：“先在这冰敷20分钟吧，24小时候后用毛巾热敷。一会儿给你开点云南白药拿回去喷，要是感觉疼得厉害我就给你开点活血止痛胶囊回去按说明书口服，这几天不能做激烈运动，注意休息。”
庄衍点点头，礼貌地开口：“谢谢医生。”
女校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放下冰袋就转身出去了。
陈知南看了看冷冰冰的校医院，一想到要冰敷她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庄衍关切地起身问道：“冷吗，知南？”
陈知南摇头：“还好。”
大概是再漫长不过的二十分钟了。
庄衍试探性地提出要帮陈知南冷敷被她拒绝了，于是他坐在原处没动。
陈知南艰难地坐起来，忍着腰痛用手固定着冰袋冷敷在脚腕上，冰凉的触觉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人一时没了话，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陈知南掏出手机来看，发现刚才在食堂打电话给她的是冯向北。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冯向北下午有吉他课。
于是她给冯向北发了个微信，表示自己学院今天有文艺汇演，她有工作没空陪他吃饭，让他回吧。
工作？对，报告厅还有工作。
“师哥。”
“知南。”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复而都陷入沉默，尴尬的气氛很快蔓延开来。
庄衍说：“你先说吧。”
陈知南点点头，说道：“彩排是我跟的，别人一时半会儿接不上。一会儿冷敷完了我就去活动现场吧，别再出什么岔子。”
庄衍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陈知南会在这个节骨眼还对工作心心念念。
但只是片刻他就笑了起来，这不就是陈知南本南吗？
可能是怕庄衍拒绝，陈知南又立即补了一句：“我的脚不影响，反正去了也是坐着操作电脑。不碍事的。 ”
庄衍知道陈知南的脾气，所以没拒绝。
他沉默地微垂着头，手肘支撑在弯曲的膝盖上，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交叉在一起，刀刻一样的侧脸在医务室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立体，倒是看不太清神情。
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想事情。
似乎是做足了思想建设，他终于抬起头来开口道：“知南。”
“嗯？”
陈知南停下手上的动作，幽幽亮着的手机屏上是跟冯向北聊天的对话框。
她熄了手机屏幕，抬头看向庄衍。
庄衍思忖了一会儿，交叠的拇指不停地摩挲着，似乎很是纠结：“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
陈知南张了张嘴，没说话。
但她的大脑此刻却飞速运转起来，脑细胞都急到跳脚，到处搜刮着合适的拒绝理由。
庄衍继续说道：“冯向北的演技太差，我一早就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完了。她刚刚还想要拿冯向北来搪塞他呢。
这下也不好使了。陈知南绝望地闭上眼。
周边的空气几乎凝滞，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陈知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没被男孩子表白过，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有奶里奶气的小男孩儿追在她身后喊喜欢。少时读书，一直到十六七岁的年纪，当面表白的，放学堵路的，桌洞里塞情书的，也从来没断过。
但从前她从不考虑这些事，只一心想把书读好，让爸妈对她刮目相看。
时至今日，她家中突遭变故，更是对这些事情提不起兴致。
陈知南低头看着脚踝处的冰袋，决定打弯球：“师哥，其实你并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的，我见过你开心时的笑，见过你努力上进的模样，也见过你惊慌失措时的狼狈。知南，给我个机会让我保护你。”
长这么大，这还是庄衍第一次主动跟女生表白。虽然他语气十分恳切，但其实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因为陈知南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淡的，之前自己多次试探也被她悄无声息地模糊过去。
陈知南一愣，随后也大概意会了庄衍所说的狼狈。
勤工俭学能算是狼狈吗？
众目睽睽之下在餐厅门口摔个狗吃屎能叫狼狈吗？
她只沉默片刻，一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便再次汹涌进脑海里。
那些她以为自己几乎要忘却的耻辱记忆再次袭来，给了她一个无声的耳光。
再抬头时，陈知南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师哥，我不想谈恋爱。”
她心里想着，干脆就说自己不想谈恋爱就好了。
人家女生都说不想谈，难道你还能追着人家去问为什么不想谈？
但庄衍接下来的反应却让陈知南始料未及。
因为他是直接刨根问底，来了个灵魂拷问：“你是不想谈，还是不想跟我谈？”
陈知南诧异地看过去，对上庄衍略带玩味和探究意味的眼神。
手机屏幕这时又亮了，冯向北的信息再次跳出来。她心乱如麻慌忙去关，却在熄灭的黑色屏幕上看到了自己黑亮的眼睛。
扪心自问吧陈知南，如果今天说这些话的人是冯向北，你也是这套说辞吗？
庄衍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陈知南再次选择了沉默。
他于是故作轻松地笑起来，说：“给你压力了，这是我的不是。我还是太着急了。”
陈知南有些无奈：“师哥，其实你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女生，她们优秀且漂亮，还很活泼……”
“可我只想要你。”庄衍打断她的话，目光越发炽热，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压迫感。
陈知南没再说话，她也无话可说。
真是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