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润物细无声
“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
幸福里小区道路两边栽种着两种树木，一种是樱花，另一种是桂花树。
时处三月。樱花初放，或白色，或粉红；或单瓣，或复瓣，三朵、五朵的俏丽在枝头，在晨光或者落日的余晖映照之下美化着小区里居民的生活环境，陶冶着人们的心灵。
清晨用自己的方式把人们分类：急匆匆出门的是赶着上班或者上学的人群；
而在晨光里慢慢悠悠底散着步；或者以悠闲的姿态打着太极或者八段锦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有一些是还未老去但暂时失业的灵活就业人员。
王奶奶王蕤正是应该打着太极的年纪，但因为丈夫李波，她却没去舒展一下肢体。
此刻，她正推着丈夫在小区里遛着弯。
李波是一位画家，在前年外出写生得时候从山上失足滚了下来，伤了下肢神经线，只能靠着轮椅代步。
王蕤自己的腿也不好。
人但凡老了，就算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难免这疼那疼，她老年风湿，这阵子正在发作。
好在现代科技进步，电动轮椅减轻了她照顾丈夫的辛劳。
她一手拄着拐，另一只手轻轻的推在轮椅车的靠背扶手上，与开着慢速行驶模式的电动轮椅保持着同步。
从六栋到小区广场中间要路过一个小斜坡，王蕤顾着看路边的樱花，没注意电动车因为重力而加了速，她感觉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向前扯了一下，想站住没站稳，就摔倒在地上。
轮椅车脱手顺着斜坡下行，李波本来应该松开双手让轮椅自动停住，可老人惦记后方摔倒的妻子，反而握着扶手，努力地争取转身查看妻子的情况。
轮椅车终于停下的时候，李波也从轮椅上摔倒在地。
路边的行人赶紧报警，并叫了救护车。
两位老人被送往医院。
听到消息的陈莲带着张双到了老人所在的医院。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王蕤在她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仗义执言，并出谋划策平复了小区里那些对她们不利的谣言。
李波从轮椅上摔下时头撞在了路边的垃圾桶上，幸好轮椅车的速度不算太快，伤的并不算太重，而王奶奶擦伤了手和胳膊，膝盖有些青紫。
陈莲见老人并无大碍，松了口气。
但老人的身边并没有看到亲属的身影，陈莲又感觉不放心，她决定还是问一下情况。
“我们有个儿子，前两年出国了。”王蕤对坐在病床边的陈莲说明情况。
“那还是打个电话啥的给他个信儿才对。”陈莲心直口快。
“嗯，应该。但现在他那边是晚上。”王蕤笑着说：“等晚上给他打电话。”
院方出了检查结果：伤势虽然不重，但鉴于两位老人的年龄，要求住院一周，以便观察。
陈莲和张双当晚留在了医院照顾。
老人给儿子李军打了电话，李军在电话里感谢了向陈莲母女，并通过电话向医院说明自己在外的情况，向院方提出配置专业护工的要求。
在老人住院的一周时间里，张双问过陈莲的意见，每天给老人送中、晚两餐。
一周后。
张双放下手里的餐盒，取出钥匙打开了王奶奶家的门：“爷爷、奶奶，吃早饭了。”
虽然出了院，但王蕤的腿在摔了之后变得更加不利索，虽然能够慢慢地行走，但实在无法再照顾丈夫李波。
儿子李军提出请个家政，张双听到之后自告奋勇地接过了这个差事，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难不倒现在的张双。
更何况，能够挣点工资不在家里白吃白住是张双盼望了好久的事。
张双在用心体验着曾经的她眼中别人的幸福：有爸爸妈妈，有妹妹，有爷爷奶奶。
她虽然没有做家政的经验，但胜在一片真心。
“双儿，打盆热水，把爷爷的毛巾拿来，我给他擦擦。”王蕤喊道。
顾及到张双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有些事，不能让她经手。
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
王蕤的腿恢复了，但她和丈夫在和儿子电脑视频时表达了希望张双继续照顾自己的意愿。
李军欣然同意，他也希望有人在爸妈身边守护。
李波虽然不便于行，但却尽量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早餐后，出门遛遛弯；回到家泡上一杯龙井，带上老花镜看看自己喜欢的书。
“双儿，麻烦你，帮爷爷把老花镜拿过来，还有那本《美学进步》。”李波和张双相处的模式也逐渐爷孙化。
“好的，爷爷。”张双到书房的书桌上找到李爷爷的老花镜，并把眼睛旁边一本翻开的书一起送到了阳台上李波的手里。
“双儿，错了，这本是《美学边界》。我想看《美学进步》。”
张双接过李波递回来的书犯了难，“爷爷，我，我不识字。”
李波听王蕤说过张双被张家收养的事，但秉持着“闲谈莫论人非”信念的他 ，并没有过多关注，因此并不知道张双从未读过书。
“才十六七岁？挺好的孩子，不给读书，像什么话？啊？孩子将来怎么办？这不是毁了这孩子的一生么？”
书呆子李波难得的在王蕤面前发了火，就好像不让张双读书的不是别人而是王蕤一样。
“你个老书呆子，和我发什么火，较什么劲？过去张双连她现在的爸妈都不认识，知道你和我是谁啊？”王蕤笑着对李波鼓鼓眼睛。
“过去的咱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咱现在知道双儿是个好姑娘，就想办法给弥补弥补呗。”
然而，张双却并不愿意找学校读书，虽然以王蕤夫妻的人脉，张双的年纪并不是问题。
“我知道认识字，有文化很重要，但我现在去比妹妹还低的年级真不合适。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爷爷奶奶帮助我，让我能有一份工资，不加重爸妈的负担，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好了。”除了说好，张双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
听到“帮助”两个字，王蕤心念一动：“双儿啊，爷爷奶奶能帮助你的可能不光是那点工资。”
老人决定，重操旧业，她给张双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