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爱是什么？
如果说张勇是为了回报岑北斗对自己的恩情，而陈莲是因为自己孤儿的背景和对丈夫的决定的支持，张家才对张双（双旋）如此的接纳，那只是初始的理由。
张双努力地适应着这个家庭，并尽其所能地爱护着现在的家人，一点一滴的行动写在了平常日子的时光里。
这个女孩子不爱说话，但很细心。
张双没来的时候，张勇和陈莲早出晚归，还要照顾好晓芸的生活和学习各个方面，常常是忙得脚不沾地，家里的清洁卫生马马虎虎，饭菜也是对付着吃，即便偶尔给晓芸开个小灶，也不过就是烤一点烧烤或者带回一些卤菜。
张双不会炒菜，最开始的时候，连电饭煲等小家电的基本操作都不会，靠着陈莲教她。
但她有心。在馄饨摊这一年里，她学会了包馄饨、水饺，做臊子，煮米线，她将就着自己的小本领把每天的早饭做的花样百出。
以往每天早上只能忙忙碌碌地带个鸡蛋或者啃着面包的晓芸开心得不得了。
尤其是张双用把鸡蛋煎成太阳放在面包片中间，再用番茄酱在面包片上勾出个笑脸，这一类新颖的做法更是让吃早饭时候的晓芸喜笑颜开。
“姐姐，明天你又包馄饨给我吃好么？”每天睡前晓芸对第二天的早点都充满了期待。
“姐姐煮的米线比爸妈煮得好吃！”晓芸边吃边评价。
每当这样的时候，张勇和陈莲总是笑着，有什么比自己孩子开心更开心的事呢？他们平时早上匆匆忙忙煮的素米线确实也没有张双的臊子米线好吃。
更别说，现在的家里干干净净，每天晚归的陈莲和张勇一到家就能喝上温度正好的茶水。
这些事情好像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张家人却都感觉与以往相比，幸福感增加了。
“双儿，别太累，早上想睡，就多睡一会儿。”陈莲觉得心里又是欣慰又有着歉意。
毕竟让张双做这些不是收留她的本意。
她毕竟也才十六岁。
“妈，我不是勉强自己去做的。有点事做其实挺开心。”不管陈莲怎么说，张双只有一个答案。
家里人都外出后，她就尽量找点活儿干，不然对着四面墙，想着自己在这个还有些陌生的家里毫无贡献，心里不是个味儿。
尤其是看到晓云桌上的书本和学习用具，想到自己连看本书的能力都没有，自卑和颓废的感觉几乎淹没了她，让她不能呼吸。
不过最近，她发现了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原来，电视上可以学点知识，还可以学做菜。
这一个发现让张双觉得自己的生活中有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她每天偷偷地用着功夫学习。
同样的猪肉，陈莲的做法是大刀阔斧地切成片，锅里放了油，待散了烟，肉往锅里一倒，“刺啦”一声响，扒拉几下，放点蔬菜，加上盐，再扒拉几下就出锅。
张双跟着电视上学。肉是加了淀粉和生抽腌过的，锅热了，先把姜、蒜、豆瓣爆香，再把肉下锅，蔬菜炒熟加点盐花，起锅前再放一点点味精提味。
就多了一点点小技巧，晓芸就要多吃一碗饭。
每天晚饭的菜的花样越来越多，味道也越来越好，张勇两口子睡前闲聊的时候偶尔就会说上一句：“这孩子，又勤快又聪明。”
雨水季节，天气温差变大。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晓芸在学校出现了感冒发烧的症状，老师打了家里的电话，张双立刻拿着伞，想了想又找了一件陈莲的大雨衣带上。
“你是？”晓芸的老师负责任的询问张双的身份，张双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她姐姐。”
张双的犹豫让老师有些怀疑，又问晓芸：“她是你姐姐么？以前没见过呢？”
晓芸把身体软软地靠在张双身上，用双手环抱住她的腰，仰起有些发红的脸，回答到：“邹老师，她是我的姐姐”。
张双蹲下身子，给晓芸套上陈莲的大雨衣，叫晓芸趴在自己的背上，一用力站了起来，“晓芸，搂住姐姐脖子，别松手。”
教学楼外的雨“哗哗”地下着，晓芸在张双的背上撑开了伞，风借雨势摇动着晓芸手里的雨伞，晓芸用力地撑住，嘴里问道：“姐姐，我挡住你没有，发烧好难受，你别感冒了。”
张双把背上的晓芸往上送了一送，双手紧紧地夹住晓芸的腿。
三月的雨并不太冷，更何况背上晓芸的身体，热乎乎地贴在自己身上。
晚归的陈莲坐在晓芸的床边，张勇站在双层床床尾，孩子生病自己没能立刻赶到身边，夫妻俩的心里存着内疚。
陈莲用手探了探晓芸的额头，又轻轻地撩开一点被角，看到晓芸的身上已经换成了家居服，才放心地给她把被子掖好。
“姐姐，给我换了衣服，吃了稀饭，吃了药。”晓芸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妈妈关爱的举动。
陈莲的视线从晓芸身上挪开，寻找张双，却听见张双在客厅里说道：“爸，妈，吃饭吧。”
睡不踏实的陈莲夜里起来几次，但姐妹俩的房里始终亮着昏黄的小夜灯。透过门缝，她看见张双靠在晓芸的床头，打着盹儿。床边的书桌上放着一盆水和晓芸的毛巾。
“双儿，”陈莲悄声说：“你上床睡吧，妈看着。”
“我明天补觉，妈，你去睡。”张双回答。
陈莲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样？还在发烧么？”床上的张勇原来也没睡踏实。
“还有点烧，”陈莲回答道，“双说让我回来睡觉，她看着。”
“这个孩子啊，心里存着事儿，始终是觉得欠我们的，诶。”张勇把交叉的胳膊垫在头下，叹了口气。
究竟什么时候张双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不用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个家里呢。
“睡吧，”陈莲说道，“时间长着呢，慢慢来，日久见人心，双会把我们当成亲爸妈的。”
关了灯，两口子陷入了沉默，许久都没人说话。
“这个孩子啊，值得人心疼。”陈莲突然冒出一句。
“嗯。”张勇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