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邻居
张勇家所在的幸福里社区接受当地派出所委托，上门核实张双申请办理暂住证事宜。
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几天，张勇给张双设定的身份就在小区里传开了。“那个女的心真大啊，据说是她丈夫以前的情人生的，你看她看着也不碍眼，还整天笑嘻嘻的……啧啧。”
“谁说不是呢，人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我看，她比宰相肚量还大，嘎嘎嘎嘎……”
“切，咱们能知道个啥？说不定他家那个小女儿不是她老公的，那不就一比一平，关上门谁也说不了谁……”
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越来越乱。把陈莲气得不行，说她也就算了，怎么把晓云也带在里面，这怎么忍？
“当她们放屁！她们能放个什么阵仗出来？晓云是不是我女儿她们说了算？”张勇也很气恼，他知道事情一传肯定会有人说闲话，但没想到，说得这么难听，还波及到了晓云。
“过了这阵风就好了，起码她们把双儿的身份当了真。”张勇安慰陈莲。
张双很少出门，所以在很多天以后才听到了人们口中的议论。
那天，家里冰箱因为停电的原因不能制冷，冰箱里的菜都坏了，她就想着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本来她以为与自己无关，但一耳朵听见一句：“叫张双，说是未婚私生女，你说丢不丢人？”
她知道自己办暂住证的事，也知道现在的爸妈给自己设定的身份，可是没有生活阅历的她没想到闲话可以说成这样，这么伤人！
她正在想着怎么处理这些闲话，不让她们伤害到爱护她的人，就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家日子都过好了？在那听风就是雨的！人家伤害你了？碍着你了？嘴下要留德！”
张双回头望去，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拎着一桶油，正对着那几个说闲话的人教育着。
“欸，老太太，说谁也没说你，你多什么事！”其中一个嘴角有痣的，看上去很泼辣。
“嘘！”泼辣痣旁边的另一个人赶紧拦住了她，：“快闭嘴吧，你孩子还上不上学？人家以前是中学校长，退休的优秀人民教师！”有认识这个白头发老太太的。
泼辣痣不服：“校长咋了？不是退休了么？优秀教师咋了，在这儿显摆啥？我儿子读书又不用她教！”
什么人都有朋友，泼辣痣不懂道理有人给她讲解：“人家王校长桃李满天下，咱附近几所学校，哪一所没有王校长的学生？说不定你儿子的班主任就是其中一个，你啊，快闭嘴吧！”
但凡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天下就没有不懂事的人。泼辣痣撅撅嘴，不泼辣了。
张双见老人替自己家仗义执言，心里很感激，她放慢了脚步，等老奶奶走近。
“奶奶，谢谢您。”张双诚恳地向老太太鞠了个躬。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说道：“人嘴一张皮，别理她们。”
张双没有接话，换了话题说道：“奶奶，您住哪栋楼？我送您到您家吧。”
她注意到，一桶油的重量对于拄拐的老人来说，已经吃力到脚步有些踉跄了。
老人的眼神有些变化，嘴里说道：“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没有拒绝张双伸过来接油桶的手，“我家啊？在六栋，七楼。”
有时候世界上的事就是缘分。张双家在六栋。五楼。
七楼，03室。老奶奶摸出钥匙开了门。
与她整洁的外表大相径庭，进门的客厅里有些杂乱。
入门的鞋柜上布满了灰尘，用来装饰的塑料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而旁边的衣帽架上，还挂着不合季节的衣物。
餐桌上摆着一锅粥，两个盘子里有点花生米，一些榨菜。看来是吃了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
让人奇怪的是，餐桌的旁边只放着一张椅子。
“难道，这个奶奶也是一个人？”张双心里想道。
就在这时，内室其中一间发出了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老太太顾不上招呼张双，颠着脚步就向里屋走去，“老头子，你慢点！”
张双怕老人急切间摔倒，就顾不上客气，直接跟了上去。
这间里屋是个书房，应该说是两个房间打通的一个大书房。
书房的三面墙上，摆放着各种书籍。薄的、厚的、大的、小的，摆放的整齐有序。
与入门玄关和客厅截然不同，这书房面积不小，可非常干净。
一张大写字桌靠着窗户放着，一位老人坐在桌前，正弯着腰试图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什么东西。
张双在书房门口还在犹豫着方不方便进去，老太太走到写字桌前替那老人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原来，是一副老花眼镜。
“你啊，自己在家就不能别乱动，要是摔了，你说我弄不弄得动你？”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却帮着把那副老花镜架在了那个老人耳朵上。
“我想着把昨天剩下的部分完成，心急了一些。”老人戴着老花镜，抬头看着老太太微笑。
“誒，”老太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突然间想起了张双，“小姑娘，你看，我一着急把你给忘了！”老太太带着歉意。
“啊？有客人来？”桌前的老人试图转过身看，张双这才注意，那老人坐着的是一张轮椅。
“爷爷，你好。”张双说道。
“这小姑娘人好，看我拎着桶油，主动提出帮我送到家。”老太太向老人介绍着情况。
“哦哦，那到家了，赶紧坐坐，老伴，快给倒杯茶，”老人招呼着，突然间又想起什么，“哦哦，小姑娘可能不爱喝茶，老伴，家里还有水果没有，给洗几个。”
老人的招呼声里带着客气和谢意。
张双不关于和人攀谈，这个情形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她只能在嘴里没头没脑地胡乱应着：“没啥，没啥，是奶奶先帮我的！”
“姑娘啊，你可是叫张双？”老太太问道。
张双脸上一红，她想起了那些流言蜚语，担心着老太太要问那些话题。
“奶奶，是叫张双。”
“我知道了，你爸张勇，我经常在他杂货铺里买东西，人可好了，我买米，他都给我送到家！”老太太的话让张双心里松了一下。
“你妈我也认识，陈莲，你家住五楼。”老太太继续说道，“家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叫啥来着，我没记住，挺可爱的，小圆脸，爱笑。”
张双答应着：“是的，奶奶。”
“我姓王，你就叫我王奶奶吧，爷爷姓李。”老太太说道。
“王奶奶，李爷爷，你们好。”张双保持着礼貌，“王奶奶，我先把油给您放厨房？”
老太太一拍自己脑门：“你看看这老糊涂，忘了你还拎着油呢！”
她带着路，张双跟着她的脚步，按她的指引把油放好。
老太太打开冰箱，非要给张双拿几个水果，张双拦不住，却看见老人的冰箱里，有些剩饭剩菜，都已经变质有了腐败的味道。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