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六章 不愿说出的目的
“阿强，你把我们都约出来，是不是为了上回你说的搬家公司的事？”
阿强破旧的小屋外，三、四平米的水泥小院，或站或坐地挤着二十多个人。
由于日常维持生计的方式是体力劳动，他们差不多都是方便于行动的短打扮。
挽起的袖子和裤脚，露出青筋暴露的手臂和小腿。
他们的外形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黝黑的皮肤，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是他们共同的特点。
阿强正提着一壶热水，用一次性纸杯给这些人倒茶水。
对着阿强问话是胖子闫深，他四十多岁，人高马大，脾气急躁。
“是的，深哥，是为了那件事。”阿强回应着。
“到底是什么人要开搬家公司？我们到了半天了，也没看到你说的老板。”
“你口口声声说是好事，究竟待遇怎么样？”
闫深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还没等阿强回答，他又继续说上了：“我和你说，阿强，像你这样身板子弱的，在外面确实不好找工作。”
他用眼睛扫视着院子里其他的人：“我闫深就不一样，天生神力，随便找个物流公司做搬运，一天就能挣两三百还不止！”
“我是冲着你阿强的面子才过来看看。”
“滴滴。”院子里的人闻声扭头，小院的篱笆门洞，看到一辆出租车减速后停在了门外。
岑北斗和张勇从车上下来，伸手推开了小院的木板门。
“阿强，人到齐了么？”他开口问道，视线从闫森等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停在阿强的身上。
“北，北斗哥。”几个认识岑北斗的人带着吃惊的语气叫出了声。
院子里原本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的闫深垂下了胳膊。
闫深和岑北斗可以说是老相识。
九年前风哥领着一群人追杀张双那天夜里，用折凳打晕张双的就是此人，闫深。
他膘肥体壮，性格霸道蛮横，在风哥手下一贯地狐假虎威，仗着一把子力气为虎作伥。
五年前，何风(哥）在西城区被身后的赵朝一钢条打成植物人后，他因为平日里的一些罪行被查出来，入狱了三年，出来后闲散了一阵子，目前在神通物流公司干些装卸，搬运的气力活。
“岑北斗？是你啊，你就是阿强说的要开搬家公司的老板？几年不见，你小子混的人模狗样啊。”
当年在风哥手下，岑北斗因为脑子好使，身手敏捷坐着二把交椅的位置，这让闫深对他很不服气。
一个遇到事情只会往小里调和的人凭什么比他位置高？他闫深悍不畏死，从来不怕事大。
岑北斗的眼神一扫，却没做半秒的停留，他叫阿强把屋子里那张破桌子搬了出来，从随身带的电脑包里取出了一部笔记本电脑。
在东辽做线上服装的时候，归小五帮了他很多忙，其中之一，就是教会了他电脑操作。
“各位弟兄，”岑北斗和张勇在桌前坐下，开始说话：“阿强和你们提及的搬家公司，目前还只是一个想法。”
“在场有几位是认识我的，可以说我们是一类人。
“”都是糊里糊涂地荒废了青春，走到了年纪不小但能力不大的今天，我们没有文化，干不了高端事业，剩下的一把子力气就是我们唯一的资本。”
岑北斗清了清嗓子，偷看了一眼电脑屏幕。
办公司和找这些人开会是他的想法，但发言不是他的强项，前面说的这些话都是张勇让张双给他写的稿子。
他加上自己的语言认真滴诠释着。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所以，我在想，用公司的形式，把大家凝聚起来，搞一个搬家公司，争取众人划桨开大船。”
“岑北斗，你小子行啊，这几年混的，说起话来文绉绉地。”
岑北斗的语音未落，闫深就开始出言抢白：“还大家一起搞公司，我问你，这公司归谁？赚了钱怎么分？”
“公司的注册资金由我出，我是公司法人，公司当然归我所有，如果公司业务有了利润，公司与员工四六分成，公司四，你们六。”
岑北斗借鉴双洁公司的模式。
“哦，公司归你，我们六，你拿四，你小子挺讲义气是吧？那我问你，具体是谁干活？”
“我们出死力，你躺着挣钱是吧？”闫深见不得岑北斗好，全力拆台。
“我在神通公司，一天两百块，独得！只要有力气，哪赚不到钱，还众人划桨，两百块几个人一分，都tm吃稀饭。”
“是啊，北斗哥，像深哥说得，不划算。”剩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静静，听我说。”一直没说话的张勇开了口。
“双洁保家公司‘’，大家知道不？”他问道
“知道，我老婆就在他家干。”下面有一人答话，“人家公司干的不错，在几个小区都出了名，我老婆说，他家的顾客可多了，活多得闲不下来。”
“那你老婆一个月能挣不少吧？”旁边有人羡慕了。
“嘿嘿，还行。”老婆挣钱的那个人说道，“就是现在不招人了，不然我也想去。”
“招，我就是双洁的老板。”张勇说道。
“真的，不会吧？我让我老婆问过，说是暂时不招人了。”
“招，招金牌月嫂，你行不？”张勇逗他，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打趣：“你去，去干月嫂，看不把你当老流氓抓起来！”
现场的气氛缓和下来了。
张勇继续说道：“一个人干和进公司干有什么不同？我讲一讲我的看法。大家先听听。”
“第一个，你们是凭力气吃饭没错，可是，你一个人的力气是什么重物都搬得动么？肯定不是，对吧？”
“有人帮手，多搬多抬，挣得也就多，是不？”
“第二个，你今天拼了老命就算你一天挣三百块，明天、后天你还起得来不，还能再挣三百不？”
“一天挣三百，休息两天，算下来一天到手多少？加上身体也受不了。”
“说年轻都不算太年轻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搬不动的时候，一天一分钱不挣，吃啥？”
张勇的问话，句句问到听着的人心里，他们沉默了。
“我这里插一句，如果遇到搬运重物，身体受伤的情况，公司会给买保险。”岑北斗见缝插针。
“啊？这样的话，我觉得靠谱。”老婆挣钱那个人说道。
点头的人占了大多数。
“哼，一群沙雕。”闫深鄙视地看了一眼，推开木门走了。
“阿勇，今天不是你和我一起来，可能不会这么顺利。”
岑北斗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和张勇坐了进去。
“回去替我谢谢张双，她给我写的那些话，我舌头都快打结了。”岑北斗笑道。
之所以要创办搬家公司，挣钱和给这些曾经的同类人提供一份工作并不是他主要的目的。
他的目的不止一个。
张勇提到双洁公司有时会遇到开荒保洁大件重物搬运的问题，成立搬家公司可以和双洁的业务相互辅助一下也是他内心的想法。
张勇为他失去的一条腿，他留在鹿海，就是为了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