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戾冥兽
十月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看着远处的落霞,眯了下眼,一天又过去了,今天都做了什么来着?她思索着,似乎做了好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也没做,总之,已经普通到脑子记不住的地步。
但她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发呆,她始终觉得心里有一个空缺,至于被挖去了什么,她无从可知。她曾问过栀子和莲子关于发簪的问题,莲子说她曾经确实戴过两个发簪,而且很是宝贝,栀子说她有段时间就像神经病似的有时哭有时笑,但问其原因,他们皆答不上来。
她又跑去问槐生,槐生也像看神经病似的说:“十爷,你自己的事情,当然是你自己知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跑来问我知不知道,我当然不会知道,旁人更是不知道。”十月听着他这绕口令似的回答,懵懵地点点头,终归是妖生太漫长,自己年岁大了,竟记不得那么多事。
槐生安慰道:“所有你忘记的,皆是你不愿记起的,既然如此,何必费劲心思去想,自找不快不是?”
十月震惊地望着槐生,竖起大拇指道:“此言有理,没想到你也能说出如此深思的话,这还是我认识的小槐子吗?”
槐生白了她一眼,懒得与她计较。
打趣归打趣,但槐生的话不无道理,既是寻不到一丝头绪,索性彻底放下,不记曾经,不念过往,只过好眼下的生活。
以后的日子,十月果然不再去想,她认为,心中的那个空缺,总会慢慢补上。
日子沿着相同的轨迹叠了一层又一层,又恢复了从前的乏味与无趣。晨起日落,朝升暮降,风柔柔,云淡淡,每一天都是那么慵懒。
这一日,十月正在医馆里写诊治记录,门外来了位体格威武的男子,进来便要寻十月,十月认得他,他是树爷爷的贴身侍卫,名唤以恒。树爷爷总共有两名贴身侍卫,灵力不详,还有一位,名唤以礽,当初十月初入辟谷,多有谷民闹事,树爷爷便让他们二人暗中保护十月。
这两位轻易不露面,也甚少离开树爷爷半步,此刻着急前来,怕是谷内出了大事。
十月简单交代栀子两句,随了以恒,来至树爷爷处。
进到屋内,树爷爷一个眼神,以恒和以礽便关了屋门,守在屋外。
树爷爷带着十月来至床榻,上面躺着一名侍卫,身体萎缩蜷成一团,皮肤干皱,露在外面的手只剩一层干皮包着骨头,浑身冒着黑气,一动不动,若非偶尔眼珠间或一转,十月以为这床上躺着的,是个死人。
“他是谷中巡逻的守卫,两天前便不见踪影,今早在边界的绝风崖底,被捞鱼的谷民发现,谷中医官对此皆束手无策,所以才让以恒请你来看看。”树爷爷说。
十月上前,俯身将侍卫身上认真检查一遍,衣服破损,手臂有抓痕,是打斗痕迹,身体萎缩,浑身干皱,是被吸光了灵力,但这冒着的黑气。。。怕是吸他灵力之人控制不住自身,将黑气浸在他身上。
十月如实禀报给树爷爷,树爷爷点点头,表示与他料想的一样。
“谷民多为良善之辈,即使有顽固者,大多耍些小性子罢了,怎会有如此心狠毒辣之人?”十月问。
树爷爷沉思良久,方才说道:“丫头,此事事关辟谷机密,只有我和谷中管事才知晓此事,今此告诉你,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人心惶惶,终生祸端。”
十月坚定地点点头。
“在绝风崖处,有一山洞,洞中锁着一只八脚独眼兽,此兽名为戾冥,擅于蛊惑人心,可吸食他人灵力滋补兽身,亦吸取他人欲望壮大兽心。当年我欲躲避世俗,选了地界与仙界的交界作为安身之处,我一手建立了辟谷,设了结界,立了屏障,却不想此兽亦在此处,我巡逻至绝风崖处,恰巧遇见了它,它恨我抢了它的地盘,封了它的出路,要置我于死地,我废了它的修为,将它锁在山洞中,至此已有千年。”
“既如此,它哪来的力量出来作祟?”十月问。
“这便是可疑的地方,沉寂千年,为何又再次出现?”
二人皆陷入沉思,床上那人突然咳了一声,黑气自他口中漫入肺腑。
“可有法解?”树爷爷问十月。
十月沉思一阵,点头道:“有。”
她真身是银杏树,处处都是药,叶可活血化瘀,疏通经络,打通内里,皮可淬炼提取,调理内息,果就厉害了,既可做毒药,亦是救命解药,而无论是叶、皮、还是果,皆可炼制丹丸,治病救人。
但是,若取下真身,修为便会有所耗损。
树爷爷与她来说,如恩人再造,当初若非他收留十月,压制闹事者,只怕十月此刻死无葬身之地。
十月唤出真身,薅了几片叶子,又割破手腕,将叶子浸入血中,以灵力炼成丹药,喂那侍卫服下,瞬间黑气涌出,消失不见,而那侍卫的身体也慢慢恢复光泽,身体舒展开来,只是没了灵力,身体如凡人般虚弱至极,一直昏迷不醒。
做完这些的十月已是疲惫不堪,细密的汗珠渗出额头,手微微颤抖,身体软弱无力。
树爷爷关切地立刻将她身子稳住,她努力扯出一抹笑,虚弱道:“无事,只是耗损些灵力,修养几天便好。”
十月踉跄着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