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生
郝亮和包大勇紧张地守在手术台旁边，时不时被叫到要递交各种手术所需要的工具，钳子剪子等等打在医生的手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在近乎寂静的手术室内，听得格外真切。
这是一场普通的剖腹产手术，产妇的脸在另一头看不真切，只有各种仪器围在周围，发出机械运转的低鸣声。
一个高耸的肚皮裸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医生下刀轻轻划开产妇的皮肤层，没有多余的血流出来，直至露出里面略微发黄的脂肪层，继续操作，相继划开前鞘、肌肉、后鞘最后打开子宫，一个小小的婴儿就蜷缩在里面。
婴儿有着漆黑的头发，四肢短小，肚子却奇大，五官还不看不出美丑，只能分辨出眼睛鼻子嘴巴，手指和脚趾略微发紫，就静静地躺在护士的手里，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
郝亮眼皮猛地一跳，虽然他自己没真正见过生孩子，但孩子生下来一动不动是正常的吗？应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哇哇大哭才是对的吧，再不济也应该动一动四肢之类的啊。
现在那个婴儿无知无觉地躺在护士的手里，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没觉得这种情况有什么异常，连医生都在认真负责地一层一层地将产妇的肚皮缝回去。
手术室内，郝亮后背发凉，看了一眼包大勇，他似乎也感觉到哪里不太对，正也疑惑地向着郝亮看过来。
郝亮凑过去，附在包大勇的耳边提醒到，“情况不太对，一会见机行事！”
两个人交换一下眼神，暂时按兵不动地继续给医生帮忙，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甚至能听见医生缝合的声音。
郝亮没来由地感觉到哪里有些不一样，不是没有生机的婴儿，也不是一直没有反应的医护，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无意间，郝亮的眼睛扫过周围的器械，在某个器材上面突然盯住不动。
那是一台心电监护仪，就放在产妇头部偏下的位置，此刻那台机器屏幕显示着几条直线，发出细微的“嘟嘟”声。
直线！
郝亮猛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心电监护仪屏幕上一直都是直线，这个产妇从一开始就是死的！
这就解释通了，为什么手术刀划开肚皮没有多少血，为什么婴儿拿出来不动也不叫。
这根本就是因为，从头到尾，手术台上就没有活人！
而这时，手术室内似乎也慢慢堆积了一股隐约的腐臭味，抱在护士手里的孩子也逐渐变得青紫，大张着嘴巴，露出没有牙齿的口腔内壁。
郝亮按下心中的惊骇，不动声色地向后默默地挪了一步，现在这种情形，要是能让他们平稳地退出才是有鬼了，郝亮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了。
另一边的包大勇也是聪明得很，他虽然没看出来手术台上有什么异常，但是他敏锐地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身边的郝亮正悄无声息地一点点远离手术台，也不再积极地给医生帮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郝亮这个精明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什么事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是他不知道的。
于是，包大勇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向着郝亮的方向一点点挪过去。
一下子少了两个帮手，周围的护士和医生自然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向两个人。
一圈的人的脸都掩盖在厚厚的口罩下面，只露出一双双各式各样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两个人，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
“为什么停手，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还差一点就缝合了！”主刀医生厉声呵斥着两个人。
“嘿嘿，那个”郝亮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们都是新人，在旁边也不是帮忙，净给您添乱了，还是站在一边多学习的好。”
医生听完郝亮的话之后，一句话没有讲，而是向着两个人站立的方向走来。
看着越靠越近的医生，郝亮双手紧绷，五指成爪状，一只脚后撤，时刻准备应对攻击的姿势。
医生在郝亮面前停了下来，距离他就一臂的距离，微微偏头，对着郝亮说到，“没有缝合完，手术就是没有完成，你们确定要中途放弃对么？”
郝亮闻言心中一惊，不对呀，任务是接生，现在真的不接着参与，那不就是中途放弃？这不就是意味着任务失败？任务失败的后果不用别人提醒，郝亮可是牢牢记着那抹脖子的动作。
“哪里哪里，肯定要跟着您继续做下去啊，哪能中途放弃啊，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郝亮笑嘻嘻地对着医生表忠心。
果不其然，医生听到后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完成手术。
“直角钳、线剪！”
郝亮忙把工具递上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缝合完毕，产妇即将被推出手术室。
“呼！”
郝亮和包大勇同时呼出一口气，他们两个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也不知道方碧泉和张足水两个女士那边现在是怎么样。
“感谢你们两个来参与这场解剖，希望你们在这次解剖手术中有所学，有所得。”医生消毒后走过来双手搭在两个人的肩膀上轻声说到。
“什么！？”刚要和医生客气一下的郝亮听出来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什么解剖？这不是接生么？”
面对郝亮的疑问，医生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给活人生孩子才叫接生，给死人的，算什么接生？”说完不再理会他，径直走了。
两个人完全傻在原地，合着刚才忙乎了大半场，都是白白浪费力气？他们根本连任务都还没有开始？
现在要怎么办？哪里再去找一个马上面临生产的孕妇？
就在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
“快让开！快让开！”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搀扶着一个肚子高耸的孕妇急匆匆地向这边而来。
郝亮和包大勇两个人马上走出房间，一出手术室，走廊上的情形让郝亮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被搀扶的孕妇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还在一起的方碧泉，而一旁搀扶她的人，郝亮不认识，再向后看，郝亮本就惊讶的神情再次升了一级，后面的那个人不就是张足水大姐？而她也挺着个大肚子！
三个人几步就来到了郝亮面前，那个妇人焦急地对着郝亮说到，“快安排手术吧，这妹子是难产！”
“你怎么就知道之难产？！”包大勇忍不住大声质问。
此话一出，周边正在忙着自己事情的护士和医生同时停下了工作，向着几个人围过来。
“是难产！是难产！”仿佛是什么口号一样，除了郝亮他们四个，其他人都在异口同声地喊着。
“但我们需要一个医生啊！”郝亮还在极力挣扎着。
“你们就是医生！”“是医生！是医生！”周边人边喊着边把郝亮一行人往手术室里推进去，随后在外面狠狠地关上了门，头顶的灯变成红色，显示手术中。
郝亮试着推了推手术室的门，发现根本就打不开。
此刻手术室里，郝亮和包大勇面面相觑，张足水靠在墙上，强忍着腹内剧痛，满头冷汗，方碧泉躺在手术床上，张着嘴巴费力地呼吸着，已经发不出声音，而跟进来的那个女人，却满脸期待的急切模样，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在空地处来回挪步。
看来，这场剖腹产，郝亮和包大勇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
这才是他们要面临的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