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扫荡漠北
至少两千年的长白山人参，震惊得郭戎眼冒金星！
绝对能卖出也一个天价！
这是郭戎的第一反应。
然而下一个瞬间，盯着张嘉轩手中的瓷碗，闻着这浓郁的香气，郭戎回过神来。
人参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两千年的人参更是好东西，只不过，这玩意要考虑给谁用，怎么用，是需要……
两千年的人参，配上补药，自己这壮小伙吃了，跟两位夫人斗地主，斗个三天三夜估计都不带累的。
但是，如果放到太上皇的身上，那可就呵呵了，不仅仅是虚不受补的问题。
李诵这可是出血性中风啊，时不时需要张嘉轩给放放血，这一碗汤要是进了李诵的嘴里，血气上涌，太上皇大概率也就晋级为先皇，郭戎基本就可以通知李纯给李诵准备后事了。
想到后果，郭戎的脑门冒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吓得郭戎一步并作三步，一下子窜到了张嘉轩的面前。
“我说，张道爷，你自己用过这东西么？”
“没有，我身强体壮，怎么会需要这个，不过……”
“那你也敢给陛下用，你就不怕陛下虚不受补，或者……”
“这我当然知道，太上皇的身体状态我很清楚，人参在孙仙师的典籍里记录得也很清楚，我很清楚这药性之烈。”
“所以我只取了一小点根须，加上了一些滋补、温补一类的辅药以综合药性，少量服用不会引起陛下血气上涌，对于祛除陛下体内的寒气效果极佳。”
张嘉轩的话说得这么满，郭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补药有很多，陛下少喝这一碗也不会有事，可是陛下如果出了……”
然而，张嘉轩却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问你，你有本事让陛下一个月之内离开漠北么？”
“额……”
很明显，郭戎没这本事。
“陛下在北地停留了太久了，体内的寒性最近越来越重，若是在中原也就罢了，但是这里是漠北，低温至少还会持续两个月，如果不能及时为陛下祛除寒气……”
“张道爷，你确定没问题么？”
“当然！”
瞅着信心满满的张嘉轩看了半天，郭戎还是不太放心地说道。
“张道爷，我对于张道爷的医术绝对信任，但是，这事关陛下的安危，要不你先找个人试试药性，确定药性平和之后再给陛下服用？”
郭戎的本意是找一个身体状况李诵类似，或者同样体寒的女子，看看效果，结果郭戎没想到张嘉轩盯着自己一脸的坏笑。
“要不你来？”
“别！”
张嘉轩刚刚提起个头，郭戎直接就是一个激灵，然后开始猛地摇头。
自己本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来上一份这东西，好家伙，这是要来上这么一发，俩夫人如果都在还好，问题是俩人在长安呢，自己可不想学那些天竺的家伙，蜥蜴都不放过……
“你想找谁试药都行，别找我，也不要轻易给陛下用，这玩意乱用可不好……”
说着说着，郭戎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思绪也被延伸了出去，刘润龙说着东西的产地是长白山，长白山是哪里，辽东啊！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人参、貂皮、乌拉草，说起来，辽东啊，那可是好地方……
在最初向李诵和李纯两位皇帝描述各地风貌和物产的时候，就连美洲和澳洲郭戎都说了，唯独没有提漠北和辽东。
没提漠北，是因为郭戎当时不知道蒙古草原和西伯利亚能开发出来什么。
没提辽东，是因为郭戎知道，隋唐以来，辽东的战事就从未停歇过。
前隋时代，隋炀帝三征辽东，进入唐代之后，李渊时代就开始窥探辽东，李世民更是率兵御驾亲征，水陆并进，直到把高句丽灭国才告一段落。
隋唐皇帝们之所以征伐辽东，并不是说从杨广到李世民对辽东偏爱，相反，辽东只不过是隋唐的关陇军事集团和山东豪门之间的战争的延续。
对于关陇军事集团来说辽东是建功立业之地，但是对于山东豪门来说，辽东就是他们的伤心地，辽东就是吞噬他们血肉的绞肉机，每一次对辽东的征伐都是对于他们力量的极大削弱。
河北藩镇之所以会成为大唐的顽疾，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武周为了自己的统治，将真正的关陇勋贵几乎屠戮殆尽，损失惨重的关陇集团无力压制山东豪门而导致。
甚至于就连太上皇李诵，为了能够和山东豪门达成协议，推进改革，都有意识地回避辽东地区，以避免不要的冲突，郭戎更不会主动地找抽。
被当作绞肉机的时候，山东豪门对于辽东避之不及，然而当辽东成为一块蕴含无穷财富的地域的时候，一切可就变了。
在调查御寒衣物的时候郭戎就知道，大唐有钱人御寒的主要衣物是皮裘，而大唐皮裘皮草的主要来源就是、熊、虎、狐狸的毛皮就来自辽东。
皮裘，皮草这东西带来的确实是暴利，确实是获得财富的来源，但是也仅仅是获得财富的一种来源而已，而且是一种最不引人注意的东西，没有这一个来源，豪门依旧是豪门，勋贵依旧是勋贵。
然而如果将这些皮裘、皮草，变成能延寿、续命，生白骨活死人，或者能让他们金枪不倒，夜夜笙箫的东西，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郭戎所处于的后世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某一个东西和续命，壮阳，或者提升某能力有关，立刻就会身价暴涨。
如果有专家证实，狗屎可以壮阳，那么就算是狗屎也会有人出天价购买。
虽然时间相差千年，但是郭戎相信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同样的情况放在大唐应该也是通行的。
而根据郭戎的了解，人参加上鹿茸、鹿血似乎就是这样一味效果爆棚的组合，郭戎自己虽然不知道怎么调，但是他身边有人懂啊！
张嘉轩，张道爷可是继承了孙思邈的衣钵，根据上品的原材料，调配出最高端的补品应该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有了好东西，再加上适度的宣传和营销，想让贪婪到了极点的山东豪门入瓮并不难，只不过，这东西不能太着急，辽东的好东西实在太多，至少自己要先把手伸进去，站稳了脚跟……
现在大唐和辽东直接接壤的地方可是卢龙，那可是河北三镇为首的大唐头号割据势力。
无论是山东豪门、关陇勋贵、将门虎子、江南富商、各地的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们，哪个有需要不都得通过河北三镇……
现在，凭借东瀛，好不容易把山东豪门的注意力转移了，使得河北三镇和山东豪门之间的关系稍稍割裂。
把这么一个福利大礼包送给卢龙，卢龙节度使刘总还不得兴奋地直接跳反……
在干掉卢龙，或者拿下辽东之前，不适宜将这东西推广得太厉害。
当然了，要拿下辽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辽东看似荒芜，但实际上并非没有人烟，相反，在那白山黑水的山林和辽阔的原野之间，分布着以游牧、狩猎为主，兼农耕、畜牧大量的民族，诸如高句丽、靺鞨、契丹、契丹族、奚族、室韦、霫、流鬼、乌洛浑等等。
这些半游牧/游猎、半耕种的民族，在正面和唐军交手没有任何胜算，但是麻烦就麻烦在于他们动不动就钻山沟。
一旦进入崇山峻岭、白山黑水之间，唐军的战阵将无法施展，精良的装备也将成为巨大的累赘，再加上辽东寒冷而漫长的寒冬，短时间内占领辽东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不能占领辽东，不代表不能窥探辽东，不代表不能往辽东方向渗透，而且二十年之前李泌就曾经制定过渗透和扶植计划。
虽然因为李泌的离世，计划没有执行下去，但是……
卢龙军的大本营就在幽州！
在张嘉轩的注视之下，郭戎开始认真思索从河北道北上的时候侦察营对卢龙和辽东已经调查的情报。
辽东的物产对卢龙来说只是财富，而卢龙可以提供的粮食、铁器则是半游牧/游猎、半耕种的民族的必需品。
虽然卢龙军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割据，但是卢龙军也还是唐军，只要不钻深山老林，依旧可以把辽东的各民族打得鬼哭狼嚎。
卢龙军欺压、欺辱、搜刮、掳掠、屠戮辽东各族几乎是家常便饭，几十，上百年下来，辽东的各民族在某种意义上和卢龙军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有了这个背景，郭戎根据李泌的思路进行延伸，渗透辽东、利诱首领、扶植唐奸、挑唆矛盾、引发混战……一个完整的思路渐渐地在郭戎脑海中形成。
当契丹、室韦、女真、高句丽、靺鞨等民族因为自相残杀，或者已经在和卢龙军大打出手而导致实力虚弱的时候，就是从草原方向翻越大兴安岭进军辽东的时候。
当然，在郭戎的计划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
出于这个目的，在整个漠北、辽东大唐军械走私方面具有得天独厚优势，原本应该被直接铲除的拔野古部，最终被保留了下来。
确定了自己的思路，郭戎向太上皇李诵请求推迟军议，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张嘉轩的身边。
“张道爷，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向你请教一下！”
紧接着，郭戎跟张嘉轩两人，就某些药物的某些作用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交流。
人参的作用根据孙思邈留下的典籍和记录他很清楚，所以他增加了其他辅料之后，将会要了李诵命的大补变成温补、滋补和驱寒。
对于郭戎所说的想法，张嘉轩多多少少有些意外，郭戎这厮明显是准备走另外一个极端啊，只不过这种要求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难。
没有任何停顿，张嘉轩根据孙思邈的药方，以及郭戎的要求，调整了辅料。
原本温补、滋补、散能一类的补药被替换成了鹿茸、鹿血，再加入了枸杞等辅料，以少量的人参作为药引被熬制。
第二天晚上，这些被张道爷调配、熬制出来的试验品，被添加到了一处被北征军牢牢包围的仆从军营地的汤锅之中。
当天晚上，整个营地之内，母牛、母马、母羊遭遇了灭顶之灾。
第二天的清晨，郭戎带着张嘉轩，来到了营地之中，观察试验的效果。
虽然因为第一次配药，药性有些过分，不止一个人在释放自我的过程中当场暴毙，但是其带来的惊人效果依旧让所有人惊叹，而张嘉轩更是目瞪口呆……
确定了这惊人的效果之后，原本被推迟的军议被举行，肩负了更多任务的情况下，重新设置的安北都护府的规模和编制都大幅度提升。
为了配合安北都护府的重建，李诵下令，从朔方、天德、振武、河东抽调八千兵马北上，和四千禁军兵马组成安北都护府唐军核心。
而仆从军的规模，则从四支，增加到了八支，总共两万四千人。
其中一万八千人来自草原，六千人来自辽东。
当安北都护府彻底完成重建的时候，将拥有整整三万六千人。
北上的兵马需要时间，仆从军的训练需要时间，辽东兵员的募集也需要时间。
从元和三年三月开始，随着气温的缓慢回升，每有一支仆从军被组建完毕，就会在北征军的监督之下开始向各方面进攻。
由于仆从军本身就是由草原人组成，他们对于草原的人和物以及环境气候无比的适应。
再加上有着唐军军校的管控，唐军军械的加持，对于完成足够的杀戮、积累足够的功勋可以成为唐人的激励。
这些仆从军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激情与活力。
每隔几天或者十几天，就会有一支队伍，携带着以千人为单位的俘虏，以及数不清的牛羊从各地返回安北都护府的驻地，多揽葛。
在后世，它有一个名字叫乌兰巴托。
从三月开始，到了六月份，草原上第一场雨降下的时候，被俘获的人口已经超过十万，经过统计，被带回的马、牛、羊等牲畜更是超过了百万头。
连续的杀戮和疯狂劫掠之下，这八支队伍，在漠南抽调的兵马还没有抵达的时候，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将整个漠北草原中部，几乎屠戮一空。
看到了仆从军惊人的效果，看到了已经被腾空的草原，郭戎、折云谷也没有闲着。
漠北方向，四千北征军精锐加上从朔方、天德、振武、河东抽调八千兵马被整合完毕，漠北唐军主力被重建。
整合完毕之后，在北征军的支持下，安北都护府的唐军以千人为单位洒向了草原上的重要位置。
以原思结部所在，重建了昔日安北都护府下属的卢山都督府，接着瀚海、燕然、金微、幽陵、龟林等六都督府，皋兰州、高阙州、鸡鹿州、鸡田州、榆溪州、林州、颜州等七州被恢复。
从最西端的卢山都督府（原思结部）向东，一直延伸到最东端的幽陵都督府（拔野古），构建起了一条长达万里的预警线。
当然，安北都护府除非肩负北部防御的任务之外，原本的拔野古部已经在悄然之间偷天换日，前北庭军的成员陆康成为了新的拔野古部的狼主。
在漠南方向，丰州天德军裁撤，丰州重新划归振武军。
精简之后的天德军分为两个方向部署。
一半人马向北推进三百里，建立云中都督府。
另外的一半人马向西北方向，推进三百里，恢复设立呼延都督府。
两个都督府同样归属朔方节度使管辖。
云中、呼延两个都督府填补了漠北到朔方之间防御的空白，从而形成了卢山、云中、呼延、朔方、陇右、剑南一整条完整的防御体系。
而在北方、西北两条更类似预警线的防线之后，则是由陇山（朔方）、河套（振武军）、太行（河东）三个强大的节度使组成的北方第二条防线。
当完成了所有的布置，建立了北方、西北两条完备的纵深防线之后，元和三年九月，在漠北停留了整整一年时间之后，郭戎所率领的以禁军为主的北征军终于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当然他们不是独行，与他们通行的还有几十万作为战利品和赏赐马、牛、羊……
相比较北上之时，冰天雪地里的场景，此时南下，看到绿油油的草原，无边无尽的原野，所有人的心情豁然开朗。
按照现有的计划，他们将在十一月份抵达丰州。
到时候可以选择走陇山方向朔方返回，关中进入返回长安，也可以经由河东道方向沿着黄河南下，只不过到时候如何选择就无所谓了。
当郭戎带着北征军在草原上忙碌，重建安北都护府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不停地在大唐的土地上奔走着，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陈宏志。
当北征军踏上返程之路的时候，陈宏志已经穿越了河东、河南、河北，来到了卢龙军的大本营幽州。
和之前在大唐以及大唐周边的奔波不同，这一次陈宏志不是孤身而来。
在巨大的危机之下，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淮西节度使吴少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防区，进入了河北道，来到了幽州，卢龙节度使刘总欣喜异常。
在这里一场，关系到整个大唐乃至整个地区命运的会小规模，商议正在缓缓地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