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长安乱（九）
夜晚的突袭大获全胜，极大地振奋了兴庆宫所有守军的士气，除了下令进行突袭的郭戎。
在其他人欢呼雀跃的时候，将陌刀交给了旁边陌刀兵，重新拿上了更习惯的步槊之后，带着几名充作传令兵的近卫重新登上了兴庆宫的宫墙。
同行的还有自己坚守兴庆宫的副手，郑勇男留给自己的一名叫做孙坚新军校尉。
根据孙坚自己说，自己出身江东孙氏，是孙坚的后人……
对于孙坚的这个说法，郭戎感觉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谁家有跟自己老祖重名的。
虽然嘴炮了一点，但是孙坚的性格颇为温和，基础非常扎实，熟悉唐军的步兵操典，步槊玩的跟郭戎不分伯仲。
熟悉步战，熟悉守城战的孙坚，让郭戎的压力减小不少，一旦叛军开始大规模攻城，孙坚将负责东、北、西三面的城防和调配，从而让郭戎才能将自己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南侧的主方向。
站在宫墙之上，望着广场上窜动的火光以及战后的一片狼藉。
“郭校尉，根据于谦的回报，叛军使用的确实是校尉预估的简易投石车，莫灵均、于谦他们顺路焚毁了十几架，而且保守估计至少斩杀了数百叛军，我想叛军天亮之前也绝对不可能在发动进攻了。”
郭戎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孙坚的判断，俱文珍这种lyb怎么可能会冲动。
可是郭戎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轻松，反而是异常的严酷，他在考虑的不是现在，而是今天晚上冒险派骑兵出击能不能引起俱文珍的注意。
如果能引起，那么明天天亮之后，兴庆宫会迎来最严酷的考验，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之下，宫城之内的守军不知道能活下几人。
如果有可能，郭戎也不想如此冒险，但是从昨天晚上，仅仅面前的广场上就聚集了三四万人，叛军的数量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叛军数量的增加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变数，把叛军吸引到兴庆宫，虽然会让兴庆宫承受巨大的压力，但是明天晚上叛军的末日就到了……
“天亮以后的压力恐怕会非常惊人，每一面城墙留下两队神武军巡逻，让新军、陌刀兵、骑兵抓紧时间吃点东西……”
说到一半郭戎停顿了下来，以天亮之后的压力，不把兴庆宫的潜力压榨到极限基本就是等死，这样说的话，原本不想调的人恐怕也要用了，心一横，郭戎继续说道。
“还有，把兴庆宫内的健妇、宦官、宫女、厨娘、马夫，除了陛下的妃子之外，所有能喘气的都组织起来，身体强壮的……”
“校尉，那些可是内宫人……”
“内宫也是人，反正兴庆宫一旦失守，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以叛军的情况，内宫人往往会比我们更惨，身体强壮的帮助巡城、搬运物资，身体羸弱的帮忙运送饭食、补给，胆子够大的披甲，发给兵刃……”
“校尉，这何时么，如果陛下怪罪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就按照郭戎说的去做！”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郭戎、孙坚以及几个传令兵一震，只见太上皇李诵在全副武装的张嘉轩护卫下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哪个不从的就说是朕说的，朕的妃子们也不要例外，郭戎说的不错，一旦城破，无一幸免！让阎卿把她们组织起来，大唐的女子也未必不如男！”
“遵旨！”
“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我怕我今天不出来，天亮了就出不来了，天亮了之后你敢让我出来吗？”
“额……，明天陛下还是在主楼观战吧，您在主楼里面至少可以为臣节省四五个战兵，您不出来，张道长还可以在没有顾虑的情况下帮助守城，别的不说，就张道长背后的至少一石二的强弓，至少能干掉二十个叛军……”
听到郭戎语气中明显的嫌弃，李诵手指郭戎哭笑不得。
“好！好！好！天亮之前朕肯定老老实实地回去，你和孙坚继续布置吧……”
送走了太上皇这样一个插曲，安排好值守校尉和巡兵，将城防暂时交给孙坚之后，郭戎手持步槊，直接席地而卧，很快鼾声响起。
虽然郭戎没有刻意振奋人心的想法，但是客观上一个可以安心熟睡的主帅总比一个紧张兮兮的主帅更让人安心。
郭戎感觉自己刚刚睡着，就听到……
“郭郎，快醒醒！”
对郭戎来说这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在草原上自己和十四郎轮流守夜的时候每次都是这样被叫醒的。
“十四郎，你让我再睡会！”
“郭郎，天亮了，叛军准备攻城了！”
叛军？
这两个字让郭戎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在草原上，这是在长安城内，穿着几十斤重甲，手持步槊的郭戎腾的一下直接蹦了起来。
环视四周，郭戎惊讶地发现了穿着明光铠，头戴兜鍪，腰间横刀，手持弓弩的卢十四！
“你怎么上来了？”
“郭郎，你先看下面，叛军要攻城了！”
三步并作两步，郭戎跃到了宫墙的边缘，之前深夜的时候看不到外面的准确场景，但是现在一切都清晰的展示在了自己的面前，看到了外面的场景，郭戎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五架真正云梯就静静地矗立在距离宫墙大致百米的位置，云梯的旁边，超高一千名全员披甲的叛军正在进行攻城之前最后的准备。
在攻击阵型之后，广场上叛军的数量绝对超过了一万人，披甲率超过了八成，而且还有一队队的叛军不停地从城外已经东市是方向开来。
广场的中央距离宫墙大致一百多米的距离，摆放在整整两排，至少五十台简易的投石车。
至于这些投石车是怎么搭建的也是一目了然，因为这些投石车旁边的空地上，还有叛军在利用运来的木料和绳索继续搭建。
在远端，还有人不停的从后面的政道坊中，往外搬运石块、木料、砖瓦等可以临时充作礌石的东西。
而且，叛军似乎已经在开始装填这些不太正规的礌石了！
吃过大亏的郭戎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即大喝。
“所有人，寻找隐蔽物！”
下一刻，鼓声大作，随着叛军中一声声喝令，投石车开始抛射，石块和木料开始朝着宫墙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