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入泥潭谁能免
“林姑娘。”初甫转过身，十分欣喜地快步向她走来。
“几日不见，初公子气质愈发出众了。”林烨笑靥如花，认真地看着他道。
“这话时常听到，总叫人分不清真假，但从阿烨口中说出来，竟是让人感觉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呢。”初甫眼中尽是欢喜，含情脉脉。
林烨一看便知道之前的努力没白费。
不对，也不能算是努力，不过就是曾经撩人撩习惯了，现下有样貌和身世的加持，更为轻松。
这个初甫生的极好，并非那种一眼惊艳人心的，而是那种耐看的，五官搭配的十分融洽，长年读书，身上自然戴上了几分清雅气质，更何况，这人儿也不是死读书，君子六艺样样精通，是以身材极好，林烨猜，他应该是有腹肌的。
“今日的春闱，颂止想来游刃有余。”
颂止是初甫的字，是他的老师给他起的，意思是让祝愿他以后功成名就，为人称颂，又懂得分寸，知道何时收手。
“阿烨如此信任我，我怎敢辜负呢？”初甫言笑晏晏，“不过那齐小公子诗书策论俱佳，想来在殿试中也会是榜上有名啊。”
初甫看着她，脸上笑意依然浓厚，不过却没那么自然。
原来是吃醋了，故意来试探。到底还是年轻，做戏都没那么真。
“齐小公子竟然如此有才，我竟是不知。”林烨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既然如此，颂止更要努力，在殿试一举夺魁。”
“阿烨不管你那两个哥哥了？”
“他们怎么能比得上颂止重要？”林烨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全副身心都托付给了眼前人。猛的脸一红，“待甫哥哥金榜题名，阿烨必会在此罗衣相待。”
初甫猛地顿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时辰不早了，林姑娘早些歇息，初甫必不负姑娘所托，功成名就日，迎娶姑娘时。”
初甫有些慌不择路地离开了，林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更是没什么波澜。
“主子，您跟初公子这样，那齐小少爷呢？”半夏在阁外候着，见她出来，迎了上来。
“半夏，你要记住，男人的嘴是最不可信的。”林烨的眼神变得有些嘲讽，“不过是些话语，无凭无据，当不得真的。”
“哦。”半夏见此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将这话记住了，不过心里正琢磨小姐既然对男子有如此想法，为何还总是拉扯呢。
这问题她也不敢问，跟着林烨回了流芳阁。
果然，翌日，大选的旨意便下达到了礼部。各家各户也都知道了消息，开始准备起来了。
“想来，这入宫的 人里面必定有我了。”林烨看的十分清楚。
“小姐，为何啊？”
“大姐已经出嫁，老四老五尚未及笄，适龄的也就我和二姐。二姐又是庶出，林家不可能在家中有适龄的嫡女时送进去一个庶女，否则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搁？”
皇帝选秀，常是一半出身世家 一半出身没那么好。
如今天下天下太平，没什么仗可打，林家这个成国公在先帝时期就到了降爵的时候，但是先帝耳根子软，也没什么才能，林家又势大，就特意下了旨沿袭国公爵。
可是以当今皇帝的性子，定然不放心林家在军中那么大的权利，定然会找机会降爵。
这种时候，那些受皇帝信重的文官尚且忙不迭地香江女儿送进宫里为家里固宠，更别提林家了。
没有宫里的人吹枕边风，林家不可能放心。
果然，第二日一早，晨昏定省的时候，老夫人便把她和林家的二小姐林沂单独留下了。
不过，令他们二人都没想到的是，五姑娘竟是道：“不知祖母要留姐姐们说些什么，锦儿也想听听。”
林如锦在一旁跟老夫人撒着娇。她平日里十分受老夫人宠爱，性情自然也骄纵了些。
这话是在场的几人都没想到的。
林烨有些好笑的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老夫人要说什么事林府上下都是有数的，林如锦明知自己年龄未到还要留下来，定然是有什么想法。
看来，这宫里的富贵真是迷人眼。
“锦儿先回去吧，过几日祖母陪你逛园子去。”老夫人顿了顿，不过在面对林如锦的时候，习惯性的带上了慈爱宠溺的笑。
“祖母真好，多谢祖母。”林如锦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开心。
林如锦走后，老夫人又让下人都出去了，才开口：“烨儿可愿入宫？”
“但凭祖母吩咐。”林烨站起身，行礼，一切做的十分平静，言语行为没有半点反抗。
余氏和林沂都有些诧异，目光与她们刚刚看林如锦的有些相似。
“当真愿意？”余氏有些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林烨的性子阖府上下都是有数的，这种事情一提起她来，谁都知道她定然不愿，这也就是林沂在这里的原因。
他们为逼她进宫留的后手。
“林家生养我这些年，为林家尽一份心也是应该的。”林烨满嘴胡诌八扯。
她确实不愿进宫，原主本就是个火辣性子，再加上她是从现代来的，不愿意受古代这些冗杂的礼制束缚，进了宫不说规矩多，但凡行差踏错，那便是要掉脑袋的。
至于什么为林家效力，她更是没想过。她是赶论文猝死时候穿过来的，跟这家人没什么感情，再加上他们要将她送进宫，更不可能有什么情谊了。
她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进攻的命运，便也就不撕破脸皮，这样对谁都好。
不过，正因如此，她尽量往高的地方走，若是有朝一日跌了下来，牵连了林家，那也是大有可能的。
余氏见她答应的如此痛快，十分欣喜，心中却也生了几分愧疚，神情有些不自然：“烨儿懂事，如此甚好。”
林烨心道，现在心里头不太舒服了？
“既如此，申王那里也可以有所答复了。”老夫人颇为高兴。
林烨瞬间就懂了，原来给她准备的后手在这儿啊。
申王已经年近半百了，没什么能力了却仍是十分好色，还喜欢磋磨人，后院里百十个女子，日子极为煎熬，乌烟瘴气。
林家，果真是没人情味儿。
好好的女孩子，送进了个泥潭。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要往一个更大的泥潭去的。
或许是因为不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