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零点五
走出了通州的崇山峻岭，便是一马平川的衡州。
这里无险隘阻隔，随着通州山上的河流泻落到低矮的河谷，蜿蜒流淌的河流伴随着大片平原千里晕散。
原本如此丰美的一片土地，本应商贾络绎，阡陌纵横，可所到之处皆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全然是一副破败的图景。
天气虽然给予荒野眷顾，可得到滋养的野草恶苗却疯狂生长，浅的地方能没过马蹄，深的地方竟比人还高。
一路上章宇没有再耽搁，同时在人烟稀少的旷野，他也没再遇上其他阻碍，仿佛这块地图是游戏凭空生出的未完成图，亟待填充。
从通州的山腹水潭中开始计算，又过了八天，三人来到衡州的苍平镇。
苍平镇是距离苍南城最近的一个村镇，从这里到苍南城不过数十公里，以他们的脚程，剩下两天时间赶过去绰绰有余。
三人本想在苍平镇稍作歇脚，可整个镇子却是个近乎毁灭的荒镇，到处都是瓦砾碎石以及木头渣子，稍为完好的一些房屋皆损毁严重，还伴随着阵阵烤焦味和腐臭味。
路边散落着森森白骨，引得四周围循着味而至的苍蝇与蛆虫大快朵颐。
唐隐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放松，姚立则愁容满面地望着逝去的亡者连连哀叹，而章宇则是在四处废墟中找寻着线索。
原先的苍平镇规模应该与双月村相当，有着繁华的闹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对，可如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竟然变成如今的惨状。
镇子仍在生还的只剩下五户腿脚不便的老人，一个偌大的镇人数居然比辛首村还少。
章宇逮住了一位瘸腿的npc老者问道：“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苍平镇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副破败的景象？”
老者抬起头露出面容憔悴的脸，从他浑浊麻木的眼中，章宇读到的只有两个字——
等死。
老者回答道：“兽潮来了，好多人都死了……还活着的人都离开小镇各奔东西了。”
章宇又问了几个问题，可老者只是变着法来说类似的内容。
游戏里一般的npc都这样，被固定的程序限制死了，只有少部分如陈庆峰，胡文这类的才会诞生像人一样的「思考」动作。
若是没有【名视】，章宇也很难分清楚这类npc与人类的区别。
唐隐用手语示意章宇要不要赶路先走，章宇却摇了摇头：“现在时间太晚了，越靠近苍南城越要小心，若是在野外露营遇到兽潮就危险了，到处都是平原，躲都没办法躲。”
理由无懈可击，唐隐也只得同意。
章宇没说出口的是，他隐隐觉得苍南城之困并不是这么简单，此时正需要充足的线索才能得知事情的全貌。
可惜剩余的四户老人也没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三人还在镇子上转悠的时候，忽然“咻”“咻”几声破空声，有三个穿着道服的人正御着剑在低空上飞过。
三人中一男两女，与普通仙侠剧里看到的大相径庭，为首的男的竖着一个大背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样貌帅气文雅，妥妥一个霸道总裁的范儿，这身行头使出御剑飞行显得十分违和。
另外两个女生则正常许多，穿上道袍颇有仙气，为了避免飞行时的风阻使头发乱飘遮挡视线，她们都把头发扎成了马尾。
章宇定睛一看——
【玩家】【靳飞羽】【lv32】
【玩家】【陈晗】【lv28】
【玩家】【安可】【lv28】
好家伙，要么见不到人，要么一来又是这么高等级的，惹不起惹不起……
章宇决定躲着点儿，苟活才是王道。
可就在刚刚章宇窥视三人之时，金丝眼镜男靳飞羽已经留意到他们三人了。
三人的剑飞快降落到章宇他们面前，靳飞羽率先开口问道：“你们从哪来的？”
唐隐是个哑巴自然不会回答，姚立看向章宇，章宇回答道：“兽潮来了，好多人都死了……还活着的人都离开小镇各奔东西了。”
靳飞羽狐疑地盯住章宇的眼睛：“npc？还是玩家？”
章宇仿佛没听见一般，重复道：“好多人都死了，赶紧逃命吧。”
靳飞羽似乎已经确认章宇彻彻底底是个npc，他朝身后的两位女孩摇了摇头，然后回头对章宇说道：“此处已经是战场了，你们有手有脚的还是赶紧离开吧，毕竟npc的命也是命。”
他身后的陈晗十分捧场，附和道：“靳哥哥说得对，若是再有一次兽潮，这个镇子就快被夷平了吧。”
安可白了一眼陈晗，好像对她的表现嗤之以鼻。
靳飞羽朝章宇三人拱了拱手：“言尽于此，保重！”
章宇此时却说道：“逃？可以往哪里逃？”
“嗯？”
靳飞羽有点意外地转过头，他又看了看章宇，没有任何由头突然问道，“你……我问一下，乘以等于多少？”
章宇眉头紧锁，然后答道：“。”
章宇下意识地依靠系统的计算，飞快给出了一个数字答案，忽然他才发现靳飞羽的用意。
靳飞羽竟然用数学题来测试他是npc还是人类？
若是npc，他并不会回答靳飞羽的问题，只会重复程序所设定好的语音。
若是玩家，除非是受过特别训练，或者是天才人类，否则如此大的数字的乘法也很难脱口而出，一般反而他们会表现得特别质疑——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
而章宇的回答，只能证明他并非人类也并非是npc。
靳飞羽咧嘴笑道：“哈哈哈，终于发现野生的「零点五」了！”
他身后的安可和陈晗也雀跃不已，挤上前去热情地给他作自我介绍，与方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啥玩意儿？啥叫零点五……
安全套吗？
章宇来到游戏世界也有快一个月了，可每天都会遇到新名词，明明大家都是地球人，能不能讲点人话啊！
靳飞羽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礼貌地对章宇说道：“我叫靳飞羽，刚刚冒昧了，我和陈晗、安可不仅来自同一个门派，而且我们来自同一个组织——”
然后靳飞羽伸出了自己的手：“人羊社，欢迎你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