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局
罗安心有余悸地回望着身后的水面，顾不得多想，立马催促着莫义朝上走去。
“呆子快点上去，楼外面的水下有东西。”
“啊？东西？就刚刚那根触手？”
莫义嘴上虽然还在询问，但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抓过还在喘气几近脱力的罗安，将他一只手搭在肩上，捡起地上的单肩包立马就带着他朝上面走去。
琥珀也很快跟了上去，那双人性化的异瞳中写满了担忧。
他们来到了九楼，莫义刚想要拉开那扇门，便被罗安制止。
“去天台……”
这句话后面的还有一句话，罗安的声音十分细微，就算是贴着他的耳朵，也只能勉强听清。
莫义闻言身子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继续朝着上方走去。
推开天台门，莫义带着罗安走到了门外那一截小小的雨棚之下，将他放在了那一小段凸起的台阶上。
“刚刚琥珀在门外拼命叫唤，我就直接跑下来了，结果就只在拐角的位置看见了这个单肩包，喊了你好久都没动静，鬼知道你居然被拉到水下去了。”
莫义从那个大包里拿出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一旁背靠墙壁还在喘着粗气的罗安。
罗安接过水，猛灌了两大口，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他的衣服全部湿透了，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头发也湿漉漉地紧紧贴在他的额头上，下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刻满了忧愁。
“呆子，你想活下去吗？”
罗安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开始将左手上完全湿透了的绷带一点点解开。
“当然想了，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结束这天灾的办法了，你尽管说，小弟我绝对会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莫义的神色有些激动起来，那张充满活力的笑脸看向罗安的目光中都带着希冀。
下方的水位已经淹没了八楼的一半，没有人愿意甘心就这样等待死亡的到来。
生存空间的挤压，代表着希望愈发渺茫。
九楼的幸存者们在面对生存的压力时，会变得愈发疯狂，那些水下的鱼怪就是最好的证明。
活下来的人，能有多少人手上没有沾上他人的鲜血。
如果不加控制，他们必然会影响，甚至是破坏罗安的计划。
而且，他还要变得更强，否则完全无法抗衡水下那只未知的怪物。
还有十楼的那三个外来者，他们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
罗安要将这几个把自己置身事外的人，给一起拉下水。
“呆子，听好了，”罗安转过头郑重其事地看向莫义，“我要你，把这些水去分给九楼的幸存者。”
说着，他拿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七八瓶水来，摆在了台阶上。
“啊？我们不留着自己喝吗？为什么要分给那群人？”
莫义用诧异的目光看向罗安，抬起手挠了挠头，他印象中的大哥可没有这么仁慈过。
他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暴雨所降下的水很早之前就有人尝试过了，就像是海水一般，完全无法饮用。
至于那水域中的水，真的有人敢尝试吗？
“这几瓶水里我全都掺杂了少量的粘液，你确定要喝？”
“有粘液？大哥，你要把那些人全都变成鱼怪？为什么？那我们刚刚喝过的水我也是从……”
罗安猛地抬手捂住了莫义的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你别管这些，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切记，一定要送到那些人手里。”
莫义的视线又被罗安另一只手的手势吸引了注意。
他的瞳孔放大，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连忙说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莫义捧起这几瓶水，径直踏入了楼内，朝着楼下跑去。
琥珀回头看了一眼消失的莫义，又端坐在罗安身边，不断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浑身湿透的罗安并没有选择去抱琥珀，只是伸出手给它顺了顺毛。
他不知道莫义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这个计划没有成功，就要他自己入局了。
可这样又会陷入被动，但比起有人在旁边看戏，把水搅浑才是罗安的目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不允许有这个渔翁的存在。
而当他听到从下方传来十楼安全门打开的声音后，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
时间缓缓流逝，莫义却始终没有回来，距离他下楼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
罗安刚想要起身下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来到门口，便看到莫义缓缓走了上来。
“怎么这么慢？事情办完了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似乎对于莫义去了这么久感到很是不满。
莫义的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他停在了楼梯上，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上方面无表情的罗安。
迟疑了片刻后仅仅吐出了一个“嗯”字。
片刻，罗安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着手上的食物，不时拿起旁边的水灌上一口。
琥珀则是罗安给他开了个罐头放在那里。
倒是莫义，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双目无神地看向雨幕下的那个巨大圆环。
“下面现在什么情况，你去的时间太久了。”
“那些人都疯了，他们合力破开了九楼的四道门。
九楼里面本来的住户被他们活活打死了，现在那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到处都是血，我想阻止他们，但是完全拉不住。”
莫义的头地下了一点，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手握成拳不断用力，甚至指甲都嵌入了肉里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你说人性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自相残杀？我不明白……”
莫义原本清澈的眼里此刻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仿佛在这绝望的气氛下，他迷失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呆子，世界从来都是如此，人性的恶不过是被束缚在了名为法律的囚笼之内。
它像一只野兽，一旦失去了束缚，破笼而出，那便是一个人的彻底崩坏。
我们不必去管他人，只要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野兽，独善其身便好。”
说完，罗安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在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后，莫义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来查看罗安的情况。
片刻，他终于止住了咳嗽，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看向一旁满脸担忧的莫义。
“放心吧，我没事，至少在结束这场天灾之前，死不了。”
罗安推开了莫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喝了一口水进去。
“不是，你都咳出血来了啊！这叫没事啊！开什么玩笑呢？”
莫义在心中疯狂吐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