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欲起征伐
直到午后时分，太阳高悬空中，君烨才缓缓地从醉酒状态中苏醒过来。
他揉了揉沉重的额头，睁开朦胧的双眼，惊讶地发现林曜正端坐在首座上，一边悠然自得地品尝着香茶，一边专注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君烨心中一惊，急忙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微臣失态了，实在惭愧，这酒劲实在太过猛烈。”
听到君烨的声音，林曜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微笑着看向他，调侃道：“无妨，不过君大哥啊，你的酒量似乎大不如从前了呢。”
君烨的老脸也是泛红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些年家中内人对饮酒之事颇为管束，以致于我的酒量每况愈下。”
林曜不禁揶揄起来：“那可得跟嫂子好好说道说道了，咱们堂堂大将军，怎能被区区几杯酒给困住呢？”
“陛下说笑了，这管得严些也是好事，好事。”君烨感到一阵尴尬，毕竟被说是妻管严，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沉默片刻后，林曜感慨万千地开口说道：“君大哥啊，算起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开怀畅饮了吧。”
君烨似乎也沉浸在回忆之中，是啊，上一次这般纵情酣饮，还是林曜尚未登基称帝、仍是太子身份之时。如今回首往事，时光荏苒，确已过去许久。
林曜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怅惘。
林曜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君大哥，今天没什么事，咱俩就别再分什么君臣身份了，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听到这话，君烨赶紧摆手摇头：“陛下，您可是万民敬仰的皇帝，怎么能不讲君臣之礼呢？”
林曜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唉，其实朕也只是个孤独的人而已。在这世上，能跟朕说真心话的，大概也只有君大哥你了。”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君烨，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
见此情景，君烨只好重新坐下：“陛下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臣一定照办。”
林曜微微点头，开始回忆起往事：“朕永远忘不了那次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如果不是君伯父舍生忘死，恐怕灵央皇朝早已不复存在；而后来如果不是君大哥奋不顾身地保护朕，恐怕朕也活不到今天。”他的声音低沉而真挚，让人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
“陛下言重了，天佑灵央。”君烨一脸谦逊地回应道。
“可是这些年时常想起，朕都觉得愧对君家啊，哎……”林曜的眼中充满了惋惜之色。
君烨并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下方聆听着。
“天元三年，君翊二哥为国捐躯，血洒疆场，却毁掉了自己一生的修为，甚至连双眼都没能保住。天元十三年，君霄侄儿正值弱冠之年，本应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但终究还是在沙场上陨落了。”林曜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这些年来，朕实在有愧于他们啊……”
听到这里，君烨也不禁叹息了一声：“哎，陛下言重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这本就是我们身为武将的宿命。更何况，我们都是为了灵央而战，为了国家和百姓而死，又有何惧？当年若不是陛下不顾众人反对，及时送来了护心丹，恐怕君翊也难以逃过一劫。”
“若是让朕查到是谁对君二哥下此毒手，朕定要让他碎尸万段！至于君霄侄儿的仇，大风国，朕有生之年定要将它从这片大陆上抹去！”说到此处，林曜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被震落在地摔碎的茶杯，仿佛在显示着此刻林曜心中的怒火。
“讨伐大风，臣必身先士卒！”君烨站起身，捏紧了拳头说道，君翊和君霄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
“这些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我大风国已然兵强马壮，朕决定讨伐大风，先为君霄侄儿报仇！”林曜站起身和君烨对视着。
“陛下只管下令即可！”君烨眼中满是惊喜，这些年他早就想出兵讨伐大风了，只是每次都被林曜驳回了，毕竟当初君霄战败灵央虽然没有伤到根基，可还是损兵折将需要时间来恢复。
“好，君大哥乃我灵央皇朝顶梁之柱，战之必胜！只是如今君溪侄儿…”林曜提到君溪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毕竟这名声确实有点太糟糕了。
“陛下放心，此次出征，臣会将君溪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君烨以为林曜是担心自己没在君溪又胡作非为，然后一天到晚都接到御史的检举，索性直接开口说自己会将君溪带上一起。
仿佛看穿了君烨所想，林曜开口道:“朕倒不是担心君溪侄儿做什么事，只是如今君家只剩君溪侄儿，君溪侄儿又从没有上过战场，若是战场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君伯父恐怕会第一个来找我要人…”
“陛下，更无须担心此事，父亲知道后定然也会赞成我的。”君烨信誓旦旦的说道。
“既然如此，君大哥可千万莫让君溪侄儿以身犯险，哪怕让侄儿做个中军护卫也好过去战场上拼杀。”林曜叮嘱道。
“请陛下放心，臣自会安排。”君烨回应道。
“好，那君大哥先行回去等待，朕即刻让人拟旨。”林曜爽朗地大笑起来，让君烨先行离开。
走出皇宫，君烨想到即将可以讨伐大风，心中满是欢喜，只是想到要带君溪一同前往，恐怕夫人知晓了又得挨骂了，哎……
几乎是君烨前脚刚到家，宣旨的太监后脚就到了。
常年在后院的君战和待在自己小屋的君翊都出来迎接圣旨。
而君溪则是极不情愿地被小如催促着走了出来，一一行礼后站在了一侧。
待君家众人到齐后，太监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元十三年至今已过十年，朕每每思及，皆夜不能寐，泪湿衣衫。然大风王朝屡屡犯境，朕决意此战一决雌雄！拜镇国公君烨为上将军，统兵三十万出天浩关；拜宁国公陈甫为左将军，统兵十万出荡寇关；拜舞阳侯林业为右将军，统兵十万出阳泉关。十日后三路齐发，一举荡平大风，扬我国威！”
“臣领旨！”君烨上前颤抖着手将圣旨接过来。
此刻君家众人神色各异，君烨和君翊皆是一脸兴奋，这道圣旨他们已等了整整十年。
君战看着君烨手中的圣旨，脸色上露出一丝担忧；林月则直接将担忧写在了脸上，虽然知道圣旨不可违，知道自己夫君战无不胜，但是想到君翊和君霄，她内心始终不安着。
君溪看着圣旨，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疑惑，心中暗自思忖，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随后君烨将自己决定带君溪一起上战场的消息告知了众人，林月直接起身反对：“不可能，溪儿绝对不能去！溪儿从小就没离开过京都，更别提去那生死难测的战场了！”
哪怕是君翊在此刻都赞同林月的说法，只有君战似乎在思考着。
君溪也是被林月瞪着，根本没有发言权，君烨看着自己夫人一脸无奈。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君战拍了拍桌子，沉声道：“好了，月儿先坐下。溪儿也大了，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
闻言，君溪沉思片刻后，朗声道：“身为君家男儿，若是连战场都不敢上，溪儿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听到这话，除了君战，众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君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纨绔侄儿居然会主动提出跟随大军出征。
林月叹息一声，看着君烨，泪如雨下：“我们君家为灵央付出的还不够吗？你怎么忍心让溪儿也去冒险？！”
“夫人，我，哎……”想到君翊和君霄，君烨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月儿。溪儿既然自己想去，就由着他吧。大不了安排个闲职，让他跟在君烨身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君战摆了摆手，安慰道。
君溪朝着林月点了点头，道：“娘，你放心，我有分寸，肯定不会以身犯险的。”
……
就这样，饭局结束后，君溪回到自己院中，坐在石桌前，仰望着天上的满月，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小如在其身后，轻轻地为他揉着肩。
听着小如担忧的问候，君溪沉默不语。其实，他也不想去，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去，君烨也不会强行带他去。
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至少，自己在君烨身边，能够时刻照看着些，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