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手段
“你们不能这么做！”卡佩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些拿着搜查令，堂而皇之地就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的逐影庭警员，怒火中烧道：“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我要起诉你们！”
梅莘警官面无表情道：“我们是遵那维莱特大人的命令行事的，要告的话你可以选择去告那维莱特大人。”
告那维莱特？开什么玩笑。卡特咬了咬牙，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羽翼就在这段时间居然已经被那维莱特神不知鬼不觉地剪除了许多，想要动一动自己手底下的人，一时间他也想不到有谁能抗衡那维莱特的力量。
卡佩夫人抓住他的胳膊：“我们离开枫丹吧，凭我们的钱，到哪里都能过得不错。”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类的贪婪是无上限的，特别是这些贵族资本家，在枫丹作威作福那么久，哪里肯轻易离开。
见卡佩面色犹豫，卡佩夫人一咬牙：“你还看不明白吗？那维莱特是想对贵族们下手，拿我们杀鸡儆猴，再留下来的话，真的可能连命都没了！”
“……我知道了。”卡佩不甘心地说着。
逐影庭的警员把卡佩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卡佩是提前把自己与其他人来往的信件都销毁干净了。
“梅莘长官，什么都没有。”一个警员跑过来，敬了个礼汇报道，但是面色带着几分不甘心：“长官，难道我们真的要空手而归吗？”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他现在那么干净反而不正常。”梅莘顶着黑眼圈，眼神疲惫，但是语句很清晰：“回去吧，如实报给那维莱特大人。”
“是。”
沫芒宫。
“……没有在卡佩家里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我知道了。”那维莱特毫不意外这老狐狸会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他推测没错的话，下一步他们就要转移国内的资产，然后连夜跑路了，“按照计划行事吧。”
当夜的海露港灯火通明了一整夜。
那维莱特几乎是没有阖眼，在看到也卿睡着之后，他又换上了自己的制服，离开了自己的宅邸。
码头处的一个警官点着烟看着从卡佩身上搜出来的信，听到清脆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在看到那维莱特的身影的时候，警官将烟连忙丢掉，走上前去将信交到了那维莱特的手里。
“那维莱特大人，我们从卡佩身上抢来了这封信。”
那维莱特接过了信纸，按照卡佩的谨慎他应该在看完信之后就应该销毁它才对，可是他却一直带在身上，而且还贴身放着。
他将信配套的信封反过来一看，火漆印上，愚人众的徽章正清晰地显露在眼前。
唯一的可能就是，卡佩对愚人众的信誉存疑，但是愚人众是综合考虑下来他认为最好的去处了，于是便打算拿着这封信到愚人众面前，这样就不怕他抵赖。
“……枫丹的芒荒技术核心数据以及始基矿矿点地图。”那维莱特轻轻念着信里的文字，眸光明灭不定。
“那维莱特大人，犯人已经抓获了，现正准备押送至逐影庭。”远处跑来一个女警员，站定之后敬了个礼。
“好，接下来交给逐影庭的人吧。”
那维莱特淡淡说着，他知道证据确凿，卡佩再怎么抵赖都无济于事，首先这封信就能判一个通敌叛国罪。
最严重也只能判一个终身监禁，想要判个死刑，他还不够格，毕竟枫丹的死刑理论上虽然存在，但是却从来没有执行过，或许原本在芙卡洛斯身上会实现，但从今以后都不可能了，
梅洛彼得堡那边，那维莱特不会告诉莱欧斯利，让他好好关照一下卡佩他们，他只会把事情原本复述一遍给他，相信莱欧斯利一定可以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
站在码头边许久，夜风吹起他鬓边的发，他捏紧了手里的手杖，缓缓吐出一口气。
想要创建人类的理想国，就要站在人类的角度来看问题，这反而就有些失去了属于他本身的纯粹，而在近日不停地推进各项改革完成的时候，他也学会了一些属于人类的小手段。
这是否说明他已经有些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心里有些失落，事情收尾之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在沫芒宫待了一夜，直到破晓时分他才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回到家后，那维莱特惊讶地发现，平日里可能要睡到正午时分才起来的也卿居然在早上七点钟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旁享用自己的早餐了。
“通宵加班了？”她很自然地询问着，似乎看不出他纠结了一整晚的样子。
“……嗯。”通宵加班听上去好像也没有错，哑然了片刻，那维莱特便承认了。
“不对，你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也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不会撒谎？”
那维莱特不知道，他只是绷紧了脸部的肌肉，结果原本还在吃早餐的人直接把吃了一半的蒜香面包丢下，擦了擦手之后，两只手就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搓揉了好几下：
“放松一点，到底怎么了。”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面露纠结地还是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了。
“……噗。”
“？”
那维莱特困惑地瞧着正在控制不住笑容的也卿，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卿卿。”
“你那么天真单纯，到时候自己一条龙出门被人骗了那可怎么办啊？”说完之后，也卿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那又如何呢？还有，你真的认为你做的事情算是‘阴谋诡计’吗？”
“……”一向正直的大审判官大人苦苦沉思了起来。
额头被人弹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只见也卿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冷酷：
“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要成就一些大事，势必要损害一些人的利益，保护某些人的利益，在这个过程中或许还会流血……就看你怎么定义什么是对与错了。你做的事情连流血都没有发生，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
到底是谁规定了非人的水龙王陪人类玩道德游戏？是他自己，他自己拥有着超高的道德感，不然也不会在沃特林杀人之后，毫不犹豫地把他送进梅洛彼得堡。这样的行为，身为最高审判官，他做出了表率，可是作为政客，这是失败的一步棋。
如果不是因为枫丹的法律，也卿觉得像卡佩这样的人，就应该斩首示众。
“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那维莱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私心影响到了自己对某一桩案件的态度，他在想到卡佩对也卿的刺杀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的时候，内心居然升起了一阵杀意。
但是凭着极强的意志力，他将杀意压缩，只想着让他们吃吃苦头。
极致的压抑之下，他还是去暗示了莱欧斯利。在他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的时候，莱欧斯利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那样，啧啧称奇：“我发现你还真的变了很多。”
“变了什么？”
“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莱欧斯利道，“喜怒哀乐……我原本以为这些情绪都不会在你身上看到，毕竟你一直以来都是那个表情，好像完全没有别的情绪，完全就是法律的象征。”
“现在的你……看上去非常愤怒。”
“所以说，谈恋爱的魔力真的连你都可以改变吗？”莱欧斯利很感兴趣地问。
那维莱特不知道，他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处于愤怒的状态里，所以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晚上，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牵绊，所以不太再适合最高审判官这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