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下观山
两日之后，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带来繁星璀璨的天空。
整座武院这几天都显得很沉闷，没有了曾经的欢声笑语，所有人的神经都好像绷着一根弦，一触即发。
文浩受不了这种压抑，从院子里拿起一把锄头，准备去菜地里发泄一下。
黄战洪沉默的跟上，隔壁的房间打开了门，卜之道、樊聪、楚元宵都走了出来，一人提着一把锄头，跟着文浩向菜地走去。
菜地因为前几天的异象，长势都非常好，根本用不着处理。
文浩就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荒地上，抡起锄头就开起荒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抡起袖子开荒。
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平时总是自觉天赋异禀，幻想着觉醒之后能一飞冲天，杀妖族如砍瓜切菜。
却从来没有想过，踏上了这条路，就真的要直面死亡。
九位学长的死，让他们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他们的未来不是光鲜亮丽，而是尸山血海，甚至还有来自于身后的算计。
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情绪无处发泄，愤怒、热血、期盼甚至是恐惧。
“我其实无所谓的，本来就是烂命一条。”
樊聪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洒脱地说着，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么多天的相处，大家都知道樊聪的情况，他家在江州宜城的一个小村庄里，因为一次妖祸，村里人全都死光了。
母亲在危急关头将他丢入井底，自己跑出去吸引了妖族的注意，樊聪才撑到镇魔司的人赶来，捡了一条命。
那枚狗妖的指甲，就是在那个时候，镇魔司的觉醒者为了安抚幼小的樊聪，送给他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做着觉醒的美梦，立志要杀尽妖族。
这也是卜之道为何觉得当初文浩问自己要的代价太低的缘故，要知道那枚狗妖的指甲，对樊聪来说意义非凡。
当初樊聪愿意拿它来作为交换，确实是付出了所有。
文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谁的命是烂命，生命都是可贵的。”
他望着山巅那灯火通明的楼阁，沉声继续说道：“只是有些东西，更可贵罢了。”
卜之道跟随文浩的目光望去，叹息一声：“这种无力感确实很让人憋屈。”
五人沉默不语，学长惨死，且死得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新生，稚嫩的他们又能够做些什么？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待山巅之上，那些人做出的决定。
头一次，几个年轻人迫切地想要变强，恨不得马上为学长们讨回公道。
锄头敲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年轻的学子只能将怒气发泄在这片荒地之上。
一道靓丽的身影步行而来，她脸上带着薄纱，看不清具体的样貌，隐约中能够看出那完美的五官，随意地将长发披向身后，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起，白皙修长的脖颈，吹弹可破的皮肤，说不出的空灵清逸。
她一路走走停停看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看着菜地之中的瓜果蔬菜，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她看了看菜地前方的木牌，如泉水的声音响起：“这些菜地，都是你们种的吗？”
文浩略显呆滞，有些紧张地连忙回道：“是的。”
“倒是有趣，你们的课余生活挺丰富的。”
不知道为何，文浩竟然从中听到了一丝羡慕？
他有些郁闷，还不是为了赚学分，顺道给武院省钱嘛！
“我叫姜苗，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在一片红薯地前停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眸望了过来。
他笑容憨态可掬，仔细地介绍着自己：“文浩，有文化的文，浩然正气的浩。”
(。﹃ 。) 略有些踌躇，少女犹豫了一会，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双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摘一个红薯吗？”
？？？
(ノ￣▽￣) 文浩想都没想，非常大方地说道：“没事，你想要多少都可以，这地是我的。”
他毫不在意牌子上同学的名字，对方既然不在，这地当然就是自己的。
说罢，他四处寻找着什么，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竹筐，那是他们自己编织，平时摘菜用的。
他抱着竹筐屁颠屁颠地送了过去，认真说道：“我给你装一筐，你可以带回去，这是粉薯，烤着吃味道好极了。”
姜苗笑脸盈盈地拒绝，弯腰从地里拔了一颗红薯，随意地用衣袖将红薯上的泥土擦拭干净。
稍稍掀起薄纱，露出了粉嫩的双唇，也不嫌脏，对着红薯就是一口咬下。
文浩呆呆地站在对面，满脑子都是八个字，樱桃小嘴，q弹水嫩
要是自己是这颗红薯，那该有多好，他内心深深羡慕着这颗红薯。
“唔你有没有见过一棵小树苗？”
姜苗嘴巴鼓鼓的，因为含着红薯，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她想了想，将手放到自己腰间比划着，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有这么高，当初我亲手种下的，现在怎么都找不到了。”
树？
文浩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少女的身后，来菜地的必经之路，一棵六七米高的大树矗立在那。
整个菜园，只此一棵，别无它树。
他弱弱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种的？”
[_] 少女又啃了一口红薯，抬起头想了想：“唔大概十年前吧。”
那时她九岁，为了庆祝自己突破到分野境，种下的纪念小树。
十年前？
文浩心想果然，他指了指少女身后，“我想你说的应该是它。”
(`~′) 姜苗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气鼓鼓对着文浩说道：“不可能，我记得它只有这么高。”
说完再次伸手对着自己腰间比划，一副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_-)ノ 黄战洪等人听得直翻白眼，怎么感觉这位美女，蠢萌蠢萌的呢？
文浩却是被逗笑了，他笑着问道：“可是已经过去十年了啊，它难道不会长大的吗？”
少女眼睛猛的一瞪，用力咬了口红薯，呆呆地说道：“对喔，我怎么没有想到。”
随后她开心地转身小跑到树边，惊讶地对着树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文浩看着她跑动时那一蹦一跳的小可爱，心中暗道是啊，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