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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蓝素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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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闹了几句,夏初把话题重新带回案子上,让常青继续说。蒋熙元半路加进来,按道理常青应该把事情重头说一遍,但常青却十分有眼色的没这么做,拣着重点对夏初汇报完之后,道:“大人,我去问问我那帮兄弟有没有打听出什么情况来,详细的您问我们头儿就是了。”

    蒋熙元乐了,拍拍常青的肩膀,“干的不错!去吧。”

    常青走了,夏初警惕地看了蒋熙元一眼,“大人,你跟常青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跟他能有什么阴谋?”蒋熙元低头拨了拨桌上的茶杯,挑眼看着夏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我光明磊落,能做什么亏心事!”夏初梗了梗脖子。

    蒋熙元笑意愈深,点点头,“嗯,那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像个女子似的疑神疑鬼才好,你说呢?”

    夏初抿了下嘴唇,压低了嗓子呵呵地笑,“那当然。大人咱们说说案子吧。”

    “好,你说吧。”蒋熙元端起茶杯来喝水,把满腹的闷笑压了回去。

    “依目前问出来的,有两个人比较可疑,一是汤宝昕,二是蓝素秋。”

    “汤宝昕?他有什么疑点?”

    夏初叹口气,“昨天咱们问他的时候,感觉上他与月筱红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碍于月筱红的男子身份暂时不能在一起,但两人对将来也有所安排和打算。”

    “是啊。”蒋熙元看着夏初,点点头,“男子的身份的确很碍事。”

    夏初没听出蒋熙元的弦外之音,继续道:“可今天我听程班主的意思,却是月筱红根本没有要嫁给汤宝昕的意思。”

    “噢?”蒋熙元道:“月筱红死了,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两个人又各执一词,这样一来岂不是死无对证?”

    “倒也不是。”夏初摆了摆手,“其实我更偏向于程班主的说法。”

    “为什么?”

    “因为月筱红最近在学刀马旦的戏。”

    蒋熙元一听便明白了,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倘若真像汤宝昕所言,他们两个打算赎身去过日子的话,那月筱红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她显然还是想再继续唱下去的。”

    “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事就麻烦了,因为第一个确认月筱红尸体和最后一个给月筱红装殓的人,都是他。月筱红是个女子,装殓之事不假手他人完全合理,但要是从另一个方面去想,也算疑点。”

    蒋熙元思忖了一下道:“我想不出他的动机。就算月筱红不打算嫁给他,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必在这个时候杀她?就像章仁青所说,德方班要入宫唱戏,这时节出了命案,宫里不问则已,问了,谁也扛不过去,岂不是也断了自己的活路?”

    “宫里问了吗?”夏初问道。

    蒋熙元笑了笑,“算是问了吧。我把这事儿与皇上说了说,皇上只是听着,倒是没说什么。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个戏子,这里面若不牵扯到别的阴谋,宫里不会多问。”

    “皇上爱听戏?”

    “谈不上爱,以前后宫人多的时候倒经常会开戏,皇上也只是偶尔陪着听听罢了。”

    “意思是现在后宫人少?皇上不都是三宫六院的吗?”

    “现在后宫没人。”蒋熙元顿了顿,浅浅地叹了口气,“今上继位时年纪尚轻,还未娶亲。新朝甫立事情多,也没见哪个女官或宫女得了位份,许是皇上没这心思。大婚之后应该会逐渐充实后宫吧。”

    夏初知道他是忧心自己妹妹的将来,遂不再多问了,心里却觉得这皇帝当的还真寂寞。后宫没人,那么大的宫殿,呆着得多烦闷。

    蒋熙元挺奇怪为什么苏缜忽然会想听戏的,以前陪妃嫔太后听戏的时候他总是坐不住,时常半路偷偷的溜出来,现在怎么忽然转了性?

    他今天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苏缜却什么都没说。他觉得苏缜这些日子像是心情不太好,但也只是感觉。他捋了捋朝中的大小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特别烦心的,故而猜不出个所以然。

    他与苏缜自小一起长大,不说了如指掌,但总能推断出个七八分,这次则不然,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蒋熙元才道:“看来汤宝昕那边还要再问问,刚才你说蓝素秋,又是怎么回事?”

    “蓝素秋与月筱红不是太对付。四月三十晚上有人听见月筱红房间里有声音,在跟人说话,大概是戌时左右。戏班里都是丑时起床练功吊嗓,戌时差不多都睡了,但正房东西两侧的灯都亮着。所以,要么就是蓝素秋在月筱红房里,要不然蓝素秋总该听见些响动才对。”

    蒋熙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回来先找蓝素秋。”

    夏初跟着他起身,笑道:“今儿我还没喊饿,怎么大人倒先喊饿了。”

    “今儿上朝,早上起的太早了。”

    下午回来,夏初让章仁青给他们腾了个花厅,将蓝素秋叫了过来。蓝素秋还是那身青灰的长衫,还是那几步走,进来的时候蒋熙元和夏初都稍稍皱了眉头。

    “二位官爷。”蓝素秋进门行礼,不像男子那样拱手,而是手放在身前浅浅鞠了个躬,动作缓慢而柔美。嗓音拿着点腔调,不难听,但是有点怪。

    夏初这才看清楚蓝素秋的长相,柳叶眉,丹凤眼不算大,唇角含笑,配上他的神情,除了鼻梁挺直了一些外,看上去十分阴柔。

    夏初让蓝素秋在下首凳子上坐了,他侧头躬身轻声道谢,捋了长衫坐在了凳子沿上。夏初默默地看着,心说这比自己可有女人味多了。

    “蓝素秋,你与月筱红平时关系如何?”夏初问道。

    蓝素秋垂眸微微一笑,又抬起眼来瞧着夏初,慢慢地说:“官爷,我若是说不好,您是不是要怀疑是我害死了他?”

    “你怎知她是被害死的?”夏初也笑了笑。

    “我并不知道。只是昨儿个您几位官爷来了,这猜,也能猜出七八分。”他伸手揽袖比划了个手势,尾指翘的很好看,“他死了,我也甚是惋惜,但若不是府衙来了人,我还真以为他是暴病而亡的呢。管事那里,可是什么都没有说。”蓝素秋说完又垂下了眼,静静地坐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蓝素秋看着夏初,怔了怔,随即掩唇轻笑一声,“呀,是呢,官爷莫怪。我与月筱红……,关系谈不上好,倒也谈不上多坏。想必您也是问过的,我与他都是唱旦角的,这一山二虎岂有不争?如今他人也不在了,我倒不妨与官爷透个实话,我是不服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略胜我一筹。”

    “四月三十晚上,你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蓝素秋稍稍换了个姿势,半低着头道:“吃完饭回房歇下了。入宫唱戏没有我什么事,我不歇着还能做什么?”

    “你嫉妒月筱红有机会进宫唱戏?”

    蓝素秋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道:“进宫唱戏是机会难得,但也福祸相倚,唱好了得了赏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得罪了贵人,有没有命出宫就两说着了。”

    “你说那晚你吃过饭便回屋歇下了,但却有人看见戌时前后你房里的灯还亮着,你在做什么?”

    “回屋歇着,也不一定就是睡了。”

    “那有没有人找过月筱红?你可听见过什么动静?”

    蓝素秋眼波一转,嘴唇微张刚想说个没有,夏初便打断了他的话,“有人听见戌时前后月筱红房里有人说话。这外面都有人听见了,你与她住的近,既然没睡,不会一点都没听着吧?”

    夏初看蓝素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便道:“你去找她做什么?”

    “我……”蓝素秋瞧着是慌了,可这捂胸掩嘴,左右观瞧的模样却还是像在唱戏,让人瞧不出她倒底是真慌了还是在演戏,“我是去与他说了几句话,可,可我回屋的时候她可是好好的呢,官爷莫要疑我。”

    “你不用慌,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是,明白吗?”见蓝素秋又几分怯意地点了头,夏初才继续问道:“你与她都说什么了?”

    “我……倒也没说什么。”蓝素秋往前倾了倾身子,“六哥走了之后我过去的,无非就是想看看他的笑话罢了。”

    “汤宝昕?他之前去了吗?”

    蓝素秋点点头,“月筱红从管事那回来六哥就过来了。我隐约听着俩人是有点争执,估摸着也是因为进宫唱戏的事吧。月筱红是定了的,大师兄应老生,这小生却要在四哥和六哥中挑一个。素日里月筱红与四哥搭戏搭的多,但却与六哥关系好,谁进宫谁不进宫,月筱红应该能说上话。”

    夏初又迷糊了起来,“你说月筱红与汤宝昕关系好?”

    “是呢。我瞧着月筱红与六哥,可不只是师兄弟那么简单。咳,其实两人自小是一起来的,比旁人亲厚也正常,我可没别的意思。”蓝素秋掩嘴一笑,有点嘲讽,有点不屑,“他旦角扮的多了,难免人戏不分。”

    夏初与蒋熙元面面相觑,相视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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