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缄默
“最近那群不良每天都在学校附近聚着呢……”
“那些人已经不是学生了吧？单纯的是混混啊。”
“好可怕………”
这是几天以来，总武高的学生最常说的话。
学校附近突然出现的一伙像是混混的人，每天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聚集，因为没有影响到正常上学，老师也没有理由去驱赶，但学生的不安并没有减少。
但，真木对此充耳不闻，或许是上学的方向与其毫无交集，也可能是他故意无视和躲避，这群混混并没有找上他。
但，他很清楚，来者是谁。
“喂，日向，你知道在门口附近聚着的那群人是谁吧？”天游露出了与平时不同的样子，轻浮荡然无存，“有碰上吗？”
“……”真木不解的看着这家伙，“为什么你会关心这种事？”
“我姑且提醒你，关于你之前的事，我稍微打听了一下。”天游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带头的那家伙，是刚从少管所出来的田口真？”
“你连这都知道了……”真木耸了耸肩膀，“怎么？你不是挺喜欢看我吃瘪的吗？干嘛这么严肃。”
“我可不觉得你这种状态被他们寻仇很有趣，最好解决一下。”天游眼神凌厉的看向窗外，突然嘴角一挑，“我有个想法……”
真木顿时虎躯一抖，随即，便看见跑出门的天游，顺便拎走了比企谷。
“真木……”待周围没什么以后，川崎转过了身，“刚才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人绝对有知情的权利，真木的内心正这样告诉着自己，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开口:“那群混混，是两年前害我受伤截肢的家伙。”
“啊？”
“天游也没说错，我现在被寻仇，估计会吃点亏。”
说完，真木便准备起身离开，但下一秒，他的背包带被扯住了。
“我和你一起走。”川崎没废话，拎起书包，拖着真木向前。
“川……川崎同学？你和我不顺路啊。”
“现在顺了！”
一路被又拖又拽的，真木败下阵来，不打算拦着川崎与自己同行。
“很危险的啊……”
“所以才要有人同行啊，你要是直接被架走了，我……”适时收声，川崎撇过脸，“京华可是念叨着还要见见木木呢……”
“木木？噗……这个名字太可爱了吧？”真木被京华的取名方式逗笑，“从川崎同学嘴里说出来更奇怪了……”
“无路赛，你给我忘记了！”
“忘不了了……不然你再说一次？”
“你！欧拉！”
川崎的拳头被接住了，真木脸色凝重的看向一个地方，川崎也随即看了过去。
那群想要避开的混混，此时正揪着一个少年又推又打脸，那个少年，正是真木在总武高遇到的第一个人。
久彩贺。
虽然听不出在说什么，但很明显，对方想要从久彩嘴里问点什么，而后者则是倔强的捂住了嘴，宁死不屈的模样。
“在这等我……”真木不多废话，直接走了过去。
“喂……真木。”
川崎没有说完，便被真木的声音吓住。
“别跟过来！很碍事！”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真木几步跑了过去，抓住那个正要对久彩动手的混混的手，用力的折向反方向。
即便对方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真木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瞪向几人。
“果然是日向……”
“撤撤撤，老大不在别自讨苦吃！”
两句话，几人便落荒而逃，而这些人当中，之前在这的田口真并没有在现场。
右手刚才用了不小的力气，真木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正是反击的愉悦感，真木不想回忆的感觉。
“久彩，没事吧？”
“谢谢前辈！我没事！”久彩鞠躬完毕，随后有点垂头丧气的说，“但是前辈你这么一出来，我刚才就白努力了啊？”
“什么意思？”
“那些家伙是来找前辈打架的，我无意间听到应了了一句你的名字，就被抓住了。”久彩贺叹了口气，“可是我坚持半天不说，前辈出来不就不攻自破了……”
“下次你以自己安全为主。”
“明白！对了，前辈。”
“嗯？”
“之前那个学姐为什么站在那看你？”
听到这，真木僵硬的转过头，看见了正瞪着自己的川崎，刚才一时脑热吼出来的画面立刻让他虎躯一震。
真木默默地走到她面前，轻声开口。
“川……”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少女干脆利落的转身，向着自己原本的回家路线走去，这也引得真木慌乱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情绪……”
“你不用道歉，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川崎转过身，看着真木，眼角一闪而过泪光让真木一愣。
“别跟着我！”
于是，日向真木呆在了原地，目送着川崎沙希离开了这里。
“前……前辈……”久彩贺走了过来，“你还好吗？”
看着真木逐渐失去了色彩，久彩不禁脱口而出。
“前辈，失去了梦想……”
——————
第二天，放学时间。
“呦，日向。”一个不算熟的人来打招呼，但也不算不熟。
因为他是叶山隼人。
“叶山同学有事吗？我要回去了。”真木说实话已经没有心情摆笑脸了。
“你怎么了？”
怎么了？真木开始回想。
早上，几乎每天迟到的川崎早早的到了教室，这段时间来，真木和川崎都是看见对方就打招呼，但这次，真木刚抬手便目不斜视的对方压了下去。
这一天，两人各做各的事，没有对话，没有交流，连偶然间的对视也没有，真木想道歉都没找到机会。
刚刚放学，川崎飞一般的离开了教室。
“叶山……和朋友吵架的话，你是怎么做的？”
真木甚至没有加敬语，这让叶山有点意外，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大概会以对方喜欢的东西入手，引起注意然后道歉吧？”
“喜欢的东西？”真木再次疑惑了，“喜欢的东西啊……”
【她喜欢什么东西来着……】
【啊，原来我连这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日向，学校外面那群人是找你的吧？”叶山发现不对，岔开了话题，“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一起走吧。”
“啊……不用……”
“哎呀哎呀，别害羞嘛，我会保护你的！”户部不知从哪跳出来，揽住真木的肩膀。
“隼人都这么照顾你了，接受不就行了。”
【这个人是三浦吧？用久彩的话来说，那个死傲娇？】
【不对，人是不是有点多？】
不知不觉，真木发现身边聚集了不少人，叶山身边的那群人，还有……
那个笑眯眯的天游……
“天游……”
“哎呀哎呀，别这样嘛，我可是帮你拜托了叶山呢？对吧？”天游揽住叶山的肩膀。
“是……”
真木表示，这样的操作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他只感觉到了烦躁。
“那群混混不敢怎么样，请你们别跟着我。”
说完，真木便直接拎起书包走了。
“看吧，我就说你来问他不会同意的。”天游摆摆手，“你听雪之下说的，一起在后面偷偷跟着不就好了，难道你能比我了解他？”
“喂，你这家伙……”三浦听完便要发作。
“好了好了，那我们？”叶山拦住三浦，询问道，“现在跟上去。”
天游望了一眼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好东西，摆摆手:“不用不用，在这看好戏吧。”
……
“唉……”
【川崎不会就这么不理我了吧？】
“唉……想死……”
这么想着，真木已经走出了校门，他这才想起，门口那群家伙似乎该处理一下。
果不其然，那群混混果然就在附近，正朝着真木走过来，他握紧拳头，收在背后，准备先人一步……
然后，对面先人一步的90度鞠躬。
“给您添麻烦了！”
“诶？”真木懵了。
“诶？？？”n
不远处传来大大小小的惊讶声，真木看见了在窗口惊讶不已的人，除了那个在笑的。
“哈？！”身后又传来截然不同的惊呼，是川崎。
“川崎同学……”真木有点惊喜，又有点不知所措，一边是在鞠躬的一群混混，一边是自己刚刚想着的人。
“喂，你们来纠缠真木这么多天！现在是唱哪出啊！”川崎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让那几个混混都吓退了几步。
“那个……其实我们老大只是让我们找人，我们曲解了他的意思……”一个黄毛抬起头，“那个，老大想约您去附近的饭馆吃一顿……”
“你们没安好心吧？！”川崎顿时觉得这是鸿门宴。
真木拉住她的手，摇摇头，川崎这才冷静下来。
“带我过去吧。”
“诶！好嘞，这边请。”
真木准备直接赴宴，但他刚准备放开的那只手被对方反向抓住。
“我一起。”
“川崎同学……这……”
“这次你吼我我也去。”川崎知道真木怕什么，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为什么知道，“不然没有和好的机会。”
“……好吧。”
【常家小炒，还是中餐店……】
真木和川崎来到了所谓的饭馆，在那些小弟的接引下，来到了一间包间。
几个小弟站在一旁，而里面，那个让真木的生活一度陷入低谷的人，正一脸愁容的坐在一桌菜前。
“田口。”
“……日向。”田口抬头看向真木，然后看向川崎，“女朋友？”
刚想否认，川崎却抢先一步:“我是，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心思，我已经让人盯着，随时报警了。”
【撒谎都不打草稿的……】真木无奈，没有拆穿。
田口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了真木一臂距离的前方。
而真木只是本能的护住川崎。
没有预想中的冲突，田口没有一丝犹豫的土下座，在地上迟迟不起。
“老大……”
“闭嘴！我就该这么做！”田口微微抬头，说道，“打架没有下限会酿成大错，那个时候有人这么说过，我也真的促成了。”
“日向，你想怎么羞辱我都行，这两年来非常抱歉！”
场景安静了许久，真木只是叹了口气:“虽然，初中生打架，你带刀是很卑鄙。”
“但，多亏了你让我明白了些东西……虽然我过得不算很好。”
“我知道你又请吃饭又下跪的想法，但你知道，我们没有原不原谅的立场。”
真木拉住川崎的手，打开门向外走:“田口，以后再也不见，就是你我最好的情况，反正我们本来也不算朋友。”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真木拉着川崎快步离开了饭馆，开始了很长一段的散步，川崎没有挣扎开手，随他拉了一路。
半晌，真木才急忙放开川崎的手:“对不起……”
“好受点了？”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想了很多……”真木抬头看着天空，“以前的自己追求那种以暴制暴的快感，怨不得被田口砍那一刀……”
“他没有错，我也没有，只是我们咎由自取罢了……”
这是很沉重的话题，真木没有说下去，而是对着川崎说:“女朋友？”
“噫！那个只是为了吓唬他！”
“那你直接说后面那段【让人盯着，随时报警】，不就行了？”
“无路赛！我不跟你说了，得回家……”
看着川崎红着脸跑走，真木笑着追了上去。
但走了一半，他转头，周遭像是变成了黑色的一片，那身后，是一个人影。
那是两年前的真木，左手只有半截，正滴答滴答的滴着血。
“是你，是我，让妈妈露出了那种表情。”
“是你，让妈妈生病了。”
“我是你疼痛象征，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真木只是微微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从头到尾，动手的田口也好，已经失联的苍井也好，他们都没有错。
他知道，这道伤口是自己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