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意想不到的熟人
“你就是缺课一年的日向？”
“这个袖子是什么？大夏天不热吗？”
真木的瞩目程度比他自己想的来得高，不熟悉又不熟悉的人聚在他的桌前，但更多的，是对他的手感兴趣。
“啊，这个？不觉得挺帅的吗？”真木手撑着脸，“有点原因，我得长时间戴着这些，想着，那就弄点花样。”
“哦——所以为什么要戴？”一个黄毛半长发的现充小子凑了上来，似乎还蠢蠢欲动。
“这就是秘密了。”
在一本《为人相处之道》的书上说过，一件事吊吊胃口后保持神秘感，长时间保持不想谈及的态度，三分钟热度定律能够杜绝大部分来探究的情况。
在说出这句话后，大部分人都很自觉的不再过问。
但，似乎还有个神经大条的人在。
“诶……我看看。”
刚才的黄毛伸出手去揪冰袖，那一瞬间，他的爪子便被眼疾手快的拍了下来。
“好奇害死猫，同学。”
现在的真木，戴着一层伪装，名为乐天派的伪装，而在那之下，他的本性依旧没变。
那个不服就干，嚣张跋扈的本性，在这两年的各种变迁中压制的不见踪影。
【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真木笑着，微微睁眼，那个眼神让对方后背一凉，【想揍人……】
“户部，别不过脑子去碰别人，很失礼。”
“啊啊啊，叶山不提醒我都没反应过来。”户部拍了拍真木的肩膀，仿佛刚才的事不存在一般，“抱歉！日上！”
“人家叫日向。”名为叶山的另一个黄毛出声调和。
真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向叶山若有所思。
【这家伙就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把那本书的教养行为表现出来了的人吗？】
“没事。”他淡淡回了一句就在自己位置上发起了呆。
在他面前，川崎的位置目前没人，午休时间她似乎并不会待在教室。
早上的话，真木还记得很清楚。
教科书一样的相处方式，真的很假。
【这个人一眼就看穿了吗？明明连爸妈都没看出我在装吧……】真木沉思着，眉头微皱，【那接下来要如何？保持现状？追求改变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真木看向叶山。
【就像撞设定一样，我原来的想法，只会成为这个中心人物的模仿者吧？】
【切，这样想真是麻烦，但是】
脑海里，真木想起了那一天在病床上醒来时，母亲的表情。
【至少要成熟一点，假的也好】
叶山的内心活动：【为什么他在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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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天，每个科目的第一节课，都应该是许久不见的师生寒暄。
但这次稍许不同，f班的班主任平冢静身为生活老师，同时兼顾国文一科的教学，不知为何，今天来到教室的她怨气满满。
那个时刻，f班全员自觉的收起了书本，真木见状只是疑惑的转转头，不知如何是好。
“日向。”平冢静指着真木的方向说，“把书收起来……”
“是……”平冢静的话让真木背后一凉，听话的收起了书。
“两个月不见，我可爱的学生们。”美女教师晃晃手上的试卷，满脸虚伪的笑着，“我们来一场摸底测试吧？”
“诶？又来？”
“老师每次受到打击就这样，习惯了。”
“那边那几个！老师我才没有受打击！”平冢静愤怒出声，“你们两个上来拿卷子一排排发下去！”
真木看着那两个人边憋笑边发卷子的样子，有点惊讶，这个班级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还不错。
他看向平冢静，这个在自己家里时表现的非常儒雅的人，在学校居然意外的……小孩子气。
“喂，日向。”
川崎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只见川崎面无表情的拿着卷子看着他。
“发呆的话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缺课的成绩会怎么样。”
“啊，学习方面我还是挺有自信的。”真木笑着接过卷子，“自学这种事一直没有停过。”
“诶……这还真是厉害。”川崎说完便转过了身，中断了这场对话。
真木耸耸肩，将最后一张卷子递给那个在自己身后的最后一位。
那个人正趴在桌上睡觉，刚才平冢静的样子完全没打扰到他，真木能听见他平静的呼吸声。
【这种时候要怎么做才显得自然？】 他不自觉有点犹豫要怎么叫醒他。
“天游梦季！开学第一天就睡觉？！给我起来！”
平冢静的叫声帮了大忙，那个慵懒的少年终于艰难的爬了起来，接过真木的卷子。
“天梦……豆芽菜……”
“嗯？你谁……”天游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之后，轻声吐槽了一句，“日向傻大个？”
声音不大，除了真木前面偷偷竖起耳朵的川崎，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两年前】
“欧拉！”
15岁的真木一拳干倒面前的人，非常得意的叉腰:“豆芽菜，想挑战本大爷你还早了两万年呢！”
“虽然我确实差点没挨住，但是你模仿赛罗的招牌台词挺蠢的。”
是enmation damage，对方使用了精神攻击【挑衅】，效果拔群。
“你说什么？！天游豆芽菜！”
“说两句就破防了，行不行啊？！日向傻大个！”
这种事在以前两个都在中二时期的时候常常发生，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熟络，只是真木出事之后便没再去过学校，那最后的一丝联系自然就断了。
真木想了很多，这个学校是当初所想的唯一一个不可能有熟人的学校，但他算漏了当初这个睡一整年依旧考进了年段前30的变态。
以前的关系不算融洽，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残疾人……会不会到处宣扬……
真木有些害怕了，自己还没开始在别人眼里维持正常人的形象，就要不攻自破了吗？
“……啧，有话放学还是什么说，你别转过来。”天梦甚至没有细看，一把将真木推回正确的方向，开始为了睡觉答题。
“……你还是一如既往令人火大。”虽然再遇这个冤家有点不舒服，但没有被发现，也算是万幸。
摸底考试完毕，平冢静按成绩排了排名，不知是上天要求还是别的，真木和天梦的成绩不相上下，并列第10名的位置。
“诶，你这家伙居然会读书了。”天游意外的晃晃脑袋，“怎么？以前的那个……唔……”
他的嘴被捂住，真木示意他下课找地方聊聊，天游摆摆手，指了指天花板。
那个万恶之地，天台。
“那个把初中所有混混和不良打了个遍的日向真木居然能考上总武高，你从良了？”
天游有点憋笑，这种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憋不住。
他反应过来，这话说出口该不会被这家伙掐脖子吧，随即退后两步。
然而，真木只是看了他一眼，一点动作都没有。
“不是……”天游戳戳他的手，“真从良了啊？”
那只戴着冰袖的触感不太对，天游梦季皱了皱眉，看向真木。
毕竟是以前就认识的人，想瞒住对方恐怕没有什么机会，真木没多想，将冰袖和手套摘了下来。
假肢的做工和设计都很好，真木的上半手臂是完整的，因此弯臂抬手的动作没有难度，唯一可惜的是这只假肢只能做一做简单的握拳动作。
“……怎么弄的？”天游刚问出口，立刻伸手示意他闭嘴，“就不该问，还能怎么弄的。”
“不过多亏这种事，我才能好好安分下来。”真木似乎有点自豪，“花了一年补回了知识，考进了总武高。”
天游正想开口念一下这个家伙，但却对上了真木的眼神，虽然过去算不上关系好的人，但不知为何有种默契在。
“知道了，我会替你保密的。”
“那我就不谢你了。”
“啧……”天游伸了伸懒腰，“事情说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啊，你不怕被平冢老师带去训话？”
“老师的办公室可是我常去的地方。”挥挥手，他拉开门就走了。
空旷的天台上，只剩下真木一个人，他戴好冰袖和手套，眺望着这座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学校。
“总感觉这两年会很辛苦啊……”
咣当一声，天台最上方，楼梯口的建筑顶上传来了很大声的金属罐落地的声音。
知道刚才只有他和天游上来的真木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那里。
自己的秘密，似乎就这么轻易的暴露给了第三个人……
“谁在那……”
一只手默默扒上了围墙，然后，那个蓝发身影脸上冒着虚汗，探出了头。
“川崎……”如果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真木或许会动用脑子让对方保密，但看到是川崎沙希，他不知为何放下了心。
“你刚才……都听见了？”
“……一点点吧。”川崎把身子缩下去，弱弱的发出声音。
“我刚才一直是面对着门的，从我和天游在这开始。”真木知道她在嘴硬，“一个人也没上来。”
“你从头听到尾了是吧？”
川崎无奈的站起身正准备说什么，就看见了真木一脸震惊到捂住脸的过程:“你什么反应？”
“不是……那个……”真木红着脸不敢抬头，“看见了……”
“看见什……唔！”川崎立刻捂住裙子，反应过来，自己站在这边缘已经是把裙下风光完全暴露给下面的真木。
“你你你……”急忙翻身下来的川崎红着脸问道，“看见了？”
“没……”真木别过头，脱口而出，“我可没看见和你发色一样的东西。”
川崎飞起一脚，真木闪身躲过。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你不也偷听到了吗？”
“我……只是不小心。”
“我也是。”
这场对话结束，两人在原地对视了一会，互相叹了口气。
“川崎同学……”
“啊啊不用说了，我懂。”川崎挥挥手，“我不会说的，这也正好证明你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我很正常。”真木挺直腰板，“一点都不奇怪。”
“嗯……知道了。”
之前直言不讳的川崎突然应了他的话，一种奇怪的情绪油然而生，真木的眼神略微暗淡，说道:“川崎同学……除了保密之外，还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请……不要同情我。”说法似乎有点不妥，“不……不是挖苦你，我是希望你不要知道我的情况后态度有这么大的落差，这只手对我的影响不是很大，所以……”
“那个，日向是吧？”川崎一手叉腰，说道，“今天和人说话的样子，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吗？”
真木点点头。
“那现在的你，是真正的自己吗？”
很刁钻的问题，真木明显有点愣神，不论是理论上，还是自己所谓的经验，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范本。
在旁人眼里，他尽量表现得乐天，豁达，随和，这是一层伪装。
现在，他敏感，脆弱，即便是一点点旁人态度上的落差也能刺痛自己。
但如川崎所说，这两种样子，是真正的自己吗？
“是啊，我毕竟是这种容易就会破防的家伙，所以你应该也不介意，不戳穿我平常的模样吧？”真木操着笑容，轻轻说着，“姑且是前后桌，帮帮忙。”
“会很累的。”这句话让真木有了些许动摇。
“没事，我很坚强的。”
【大概】
不知为何，他们一起走回了教室。
“摸底时出了道作文题吧，川崎同学交了吗？”
“那种题目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为什么会这么问。”
“【高中生活回顾】，和青春有关，平冢老师有时候和年龄搭不上边啊。”
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能有自己的理解，然后在纸上写下。
那一天，真木以作文0分的成绩，排在了班级中游。
那一天，他没能在纸上写下任何与青春有关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