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狼狈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秒钟，还是十几分钟，这场激吻终于停了下来。

    黑暗中，檀明岁依然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他靠着她的额头，眼睛合上，喘息声十分明显。

    他看起来，像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从胸口传来的心脏跳动声，清晰可闻。

    檀明岁猛地睁开了眼，从混沌沉重中迅速抽离，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缠绕着阮夏薇的体温很快撤离了，她下意识地向前看，眼底迷茫，一片漆黑中找不到任何方向。冷气吹过她薄薄的肩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慢慢发现周遭陷入了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完了，彻底完蛋了。

    还不等檀明岁厉声质问，阮夏薇已经开始全身发冷，她像盲人一样无助张望，但她知道，二人在同一个黑暗空间中，檀明岁一定在审视着自己。

    此刻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她突然脚一软，但手里没有可以抓的东西，连忙后退靠住冰冷墙壁，缓缓坐下。

    另一边，檀明岁看了眼自己伸出的左手，冷嘲了一下，最后深深地看了阮夏薇一眼。

    ——啪的几声，灯，被一盏一盏打开了。

    突如其来刺眼的光线，令阮夏薇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

    眼前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听得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然后传来了闷闷的几声咕咚，是东西掉落在地毯的声音——残留红酒渍的玻璃杯，滚落到房间地板中央。

    没过多久，脚步声又折返回来。

    阮夏薇拿下手，还没看清楚檀明岁的表情，兜头被一件东西重重盖住脑袋。

    她拿下来，发现是檀明岁扔来的西装外套。

    房间很明亮，与刚刚的一室微光不同，旖旎的氛围被彻底驱散，回归现实世界了。

    阮夏薇缓缓地抬起头，与光着上身的檀明岁，视线对上。

    他身上红潮已褪去，目光如寒潭一般极冷，看向阮夏薇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感情，像打量一个明码标价的物品。

    又或者是厌恶，所以一句废话也懒得说，只丢下了一个“滚”字，便转身去了洗手间，哐地一下子重重砸上门。

    任凭谁遇到下药这种事，事后反应过来，都不可能不愤怒。

    -

    套房门被轻轻关上。

    阮夏薇披着西装外套，依然是雨后雪松的味道，和上次在他后座闻到的一样，送她去医院的记忆，一幕幕仿佛发生在昨日，可惜他们的关系，早已物是人非了。

    扶着走廊墙壁，她一步一步走向尽头的电梯。

    忽然笑了下。

    她想起，也是在上次，从医院出来，请檀明岁去苍蝇小馆吃馄饨。

    檀明岁看起来经常光顾，快吃完时，老板夫妇从后厨出来，要送他们一碟小菜——辣子鸡丁，说用的是家乡种的红辣椒，加了香料烟熏的鸡肉，特别好吃，一定要让请他们尝尝。

    怎么回答来着，只记得檀明岁当时笑了笑，神情很温和，意外地替她解释道：“她不能吃辣，下次吧。”

    ……阮夏薇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他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口味？

    老板夫妇听后，并没有感到不快，相反还是一脸亲切，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阮夏薇，像长辈打趣一对年轻男女一样，笑笑道：“他像是会疼媳妇的人噢 ~ 下次记得还来这里吃饭啊！”

    对此，檀明岁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样子，而是很好说话，又继续闲聊了些什么，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急着要张嘴解释，也可以吃点辣的……但所有人包括檀明岁在内，都一副很包容的样子，让她短暂做了个挑食骄纵的小孩。

    阮夏薇心脏猛地一缩，靠墙缓缓蹲下，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抱住自己。

    “太狼狈了，阮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