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坏者
尹莎耸耸肩,收回手,她并不怵檀明岁,相反,总是嬉皮笑脸的。
“并没有啦!不过呢,我倒是想教训人。”
“这里是学校,你注意点场合。”檀明岁轻皱眉头,似是无奈她的张扬做派,沉声道。对面的阮夏薇像个街边路过的石桩,无人理会,格格不入。
尹莎上下翻动着球拍,语气轻快地闲聊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刚在电话里不是说在睡午觉嘛……”
“没睡,歇了一会儿。”
“我就知道明岁哥不会放我鸽子啦哈哈!早上原本想和叔叔阿姨喝早茶的,可惜他们有事外出,只好约下次了,你也一起吧,新开了家粤菜馆,听说很正宗,我到时来接你。”
檀明岁随意答应了,他在调整蓝色的腕带,神色淡淡。
“看来今天是场恶战噢,先说好!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开始吧。”
……
阮夏薇就杵在那里,望着面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谈甚欢。
尹莎要走到对面去,和她擦身而过时,顺口说了句:“你怎么还不走?”
声音不大不小,檀明岁这才将眼神分给了她。
两人相隔不到两米,却像两公里,檀明岁像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阮夏薇,不痛不痒地问起她的情况。
“你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阮夏薇视线里只看得到他,她不明白,明明在医院时,他对自己那么友善,现在为什么会这么疏远?
“我没事……”
阮夏薇摇摇头,低声回答。
之前檀明岁会帮自己小心检查,有没有受伤,但现在……
他表现得无动于衷,好像没察觉出自己的情绪,反而从善如流,顺着她说的话,结束了话题。
“那去忙吧。”
阮夏薇没再搭话,立刻转身离开,却在抬脚的瞬间,感到一股揪心。
一回头就撞见大家探究的目光,一脸好奇和满足。
阮夏薇避开与他们对视,脚步越走越快,走到了另一个空场地,开始收拾网球。
时间仿佛静止了,能听得见每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明明隔得很远,却一直传来尹莎的笑声,和檀明岁说话的声音。
阮夏薇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不去注意……不用在意……
可击球的碰撞声,好球的喝彩声,坏球的遗憾声,声声入耳,根根吞针。
一蹲下来,她才后知后觉,腿上被球筐轻微撞到,疼痛愈发清晰、放大,令她有些吃力。
阮夏薇有点厌烦,自己变得这么敏感,可能因为总是受伤的缘故。
她精神有些松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没有关心,没有安慰,不痛不痒地带过,随意地打发走。
尹莎到底和檀明岁是什么关系……
电光石火间,阮夏薇突然回想起来了这个名字。
‘尹莎小姐回来了,他们关系很好,完全是夫人的另一个女儿,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简直是青梅竹马的代表……&39;
阮夏薇有点头晕目眩,青梅竹马……放在豪门小说里,都是情深意笃,要结两姓之好的……
檀明岁居然还有青梅竹马,他当然会有的,他又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
可是自己,居然成了讨人厌的破坏者。
-
器材室。
阮夏薇抱着还回来的网球牌,用肩膀撞开门,发现收银大妈也在里面,她在帮忙清点,写记录表。
一见到她进来,便柔声安慰道:“没事啊妹子!这社会啊,什么人都有的,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阮夏薇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感激笑笑,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球馆,有球童捡球这项服务吗?”
闻言,收银大妈哈哈大笑,声音爽朗,还开了个玩笑。
“如果她每个钟给1000块钱,我跑着去给她捡!”
阮夏薇也跟着笑了,这是她今天,第一次被逗笑。
“老板每月才过来一次,对完账就走了,听她乱说……谁知道她是不是瞎说?”
收银大妈放下了手中的笔,帮她一起整理网球牌,还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停宽慰她。
“我反正见那女孩子,面生得很,没见过她来打!她隔壁那个帅哥,倒是常来,他们固定周四下午b1场,到时你就躲远点,以后别和他碰上就好。一群小年轻……年轻气盛的……”
阮夏薇没反驳,乖乖答应。
没一会儿,前台有人喊,大妈便出去忙活了。
阮夏薇留了下来,独自整理和清点。
等到工作结束,她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小幅度地揉了揉肩膀,受伤的地方变成浅黄色,好得差不多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卷起了裤子,小腿原本只是红肿了一块,现在有点乌青了。
阮夏薇在药箱里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明明见过箱子里有跌打药酒的……无奈,只得放下裤腿,拿起书包,从后门走了出去。
这些琐碎的事儿,令她大脑得到休息,没空去想有的没的。
廊道有点昏暗,太阳早已西沉,声控灯亮起,映出了尽头的人影。
……是檀明岁。
他左手在玩手机,右手夹着烟。很罕见地,第一次在学校看到他抽烟。
阮夏薇脚步缓慢地走过去,心中有种直觉,他是在等自己。
路灯将檀明岁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靠着墙边,一言不发地,抽完了半根烟。
二人无话。
后门也在校道旁边,不时有同学说笑着路过,大家都好奇地瞥了几眼。
两人的沉默在这个普通的校园日里,显得不同寻常。
檀明岁眼睛黑沉沉,眼底一片冰凉,像在观察一件东西,不解、审视和漠然。
此刻,阮夏薇心里有满腹委屈,想要质问种种,却紧闭双唇,就这样让气氛僵持着,不肯先开口说一句话。
她表面柔弱,实际脾气硬得很。
“你怎么会在球馆?”檀明岁打破了沉默。
“勤工俭学……”
……一问一答后,又安静了下来。
阮夏薇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下尹莎。
“你的朋友呢,那个女孩子。”
“用我的车先回去了。”
檀明岁语气自然,像是习以为常。
另一边的阮夏薇又闭嘴了,她思忖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出来了。
“今天下午,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对我……有很大恶意……”
听到这儿,檀明岁面无表情,他比阮夏薇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她说什么了,我听听?”
“她说……”
阮夏薇迟疑了下,她还是不擅长做告状这种事情,只好别过头去。
再燥热的夏天,入夜之后,也会感到一丝凉意,四周寂静,球馆的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廊道声控灯间或亮了一下,相隔时间很长,灯亮时,他的轮廓清晰明亮,眼睛如琉璃,灯灭时,他的轮廓锋利交叠,眼睛被遮住了。
檀明岁扔掉了烟头,随意地捻灭,开始发难了,今天在这儿等她的目的。
“你是不是和那群飞车党认识?寺庙受伤那次,砸你的家伙,是红色头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