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代价

    阮夏薇听话点头，他的背后宽厚、肌肉紧实，隔着t恤体温凉凉的，可是贴近久了就变得温热。

    好闻的香气，像雨后雪松，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洗衣粉的味道。

    阮夏薇调整姿势，尽量让自己坐直。

    “想靠就靠，别浪费力气。”

    出乎意料地，檀明岁没说刻薄的话，而是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恭敬不如从命，她照做了。

    他的香气扑面而来，阮夏薇小心地控制呼吸，让心跳慢一点，再慢点。

    “坐好了没？”

    “好了。”

    “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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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来临，青山被笼罩在薄暮中，晚霞从天边一层层晕染，灿黄如铄金，淡紫如晶石，薄薄的浅红带子交缠其中，可惜变化不断的美丽晚霞，转瞬即逝。

    两人穿行过茂盛的路边丛林，一盏盏路灯亮起，代替了天上真正的月亮，向着城区中心的方向，像个银黑色的巨大匣子，四面八方交汇其中至真实世界。

    摩托车速很快，迎面的风，刺啦地刮着人。

    “今天谢谢你，美救英雄。下次碰到打架躲远点，直接冲上去很危险。”

    檀明岁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没想那么多……”

    “知道。我是跆拳道黑带十级，收拾那几个混子，很容易。”

    阮夏薇微微笑了下，她还真不知道，放松状态靠着肩膀，含糊不清地回答明白了。

    “别睡着了，不然会从车上掉下去。”

    “不困。”阮夏薇摇头，不小心牵扯到伤处，极低地闷哼了一声。

    原以为会交流结束，但檀明岁少见地多话。

    “不用保护我，我小时候还被绑架过，就在放学路上。”

    “……那后来呢！？”

    语气很平静，明明是自己的童年不幸遭遇，却像是第三者叙述的口吻，阮夏薇恢复了些活力，不由得继续追问下去。

    “自己跑出来了，比较机灵吧。”

    “除了被绑架，还被打劫过，还被下过毒，还活到现在，看来命不该绝。”

    檀明岁没有避讳，看来，这些经历没给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

    甚至他还有心思自嘲了一下，阮夏薇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看起来，并不需要安慰。

    “有个绑匪，是接送我的司机。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身边的，是人还是鬼。”

    阮夏薇心里被刺了下，是人是鬼……心底涌上一股巨大的冲动，真想就这一刻，告知所有真相，统统坦白，今天打架的戏码，夏家接近檀家的算盘，最后自己的苦衷。

    但是不能。

    阮夏薇不露痕迹地稍微远离檀明岁，小心控制力度，再去搂住他的腰。

    但她在心里允诺，不会再什么都答应舅舅。

    “那绑匪后面呢？”

    “谁知道，扔海里去喂鱼了吧。”

    喂鱼……阮夏薇是相信的、又不信的，传说檀家就是早年黑道起家，后面洗白了，那时候檀明岁被绑架年龄很小，估计檀家手里还留有黑暗势力，绑匪的下场很惨这毋庸置疑，但把活人灭口，应该不至于，否则简直无法无天。

    “刚才……那几个人应该是意气用事，他们看着年纪很小，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也没闹出多大的事，或许……不用跟他们计较……”

    阮夏薇若无其事地说情，想法很简单，其实受伤的是自己，红毛他们没有伤害到檀明岁，没必要受到报复，只是收了钱为舅舅做事而已。

    但檀明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讲了些别的。

    “人们学成毕业后会进入社会，但黑社会却不一样，里面的人，是进入后才开始学规矩、学做事，他们可能接触正经产业，灰色产业，违法犯罪的产业，其实很多人被当作靶子和工具，浑浑噩噩的，只有极少数人捞到了好处，飞黄腾达。但黑社会本身不是一条正道，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因果报应这四个字。”

    “人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谁都一样，原谅不是求来的。”

    阮夏薇只在意后面一番话……付出代价……心底沉了下去，好像坠入无底洞，她无意识收紧双手，在庆幸，此刻不用面对檀明岁的眼睛，否则她一定无法这么厚颜无耻。

    “被砸的是我，可我不想追究……”

    檀明岁没接这句，只是再次，慎重地劝阮夏薇离这些人远点，也离他远点。

    阮夏薇本应感到开心，这几乎是她和檀明岁认识以来，第一次深刻地交谈，去探讨深层次的东西，意味着二人的关系有所改变，是往好的方向去。

    但她内心混乱，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进退不得，深受煎熬。

    进入隧道，漆黑中只有路灯，冷风猎猎。

    檀明岁打破了沉默，淡淡提醒：“还有几分钟就到医院了。”

    几秒后，穿过隧道，来到城市里的宽敞大道，阮夏薇感到熟悉，她抬头望向前面，是一片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