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偏袒

    救护车上。

    阮夏薇忍不住咳嗽几声，随后感到剧烈的眩晕和头痛，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天旋地转，缓了好一阵才睁开眼。

    浓烈而熟悉的五官。

    ……檀明岁？他怎么会在这？阮夏薇脑子思考缓慢，感觉身体极度疲惫。

    她扭了下脖子，看了周遭好一阵，感受到行驶的轻微颠簸、嘹亮的警笛声，还有身上温暖的毯子，才分辨出自己在车里。

    而檀明岁也是真实的。

    “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阮夏薇看向角落，不言不语，半晌才用一种单调疏离的语气问道：“沈彤她们呢？”

    见状，檀明岁皱了皱眉。

    “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吧。”

    其实肺部还是有点疼的，只要呼吸大一点，就会拉扯到胸口。但阮夏薇不想说出来，她闭了闭眼睛，语气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小檀总，我们有关系吗？”

    檀明岁瞳孔微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尹莎打电话问自己处理酒店丑闻那件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他罕见地沉默，代表了默认……即便是面对面，答案也还是一样的，没必要撒谎。

    “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还有五分钟到医院，你要检查下有没有肺水肿。”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檀明岁见她迟迟没有说话，又背对着自己，便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扳回来，才发现她流了一脸的泪水。

    眼前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纱，警报声、设备运转声以及交谈声渐渐消失。

    阮夏薇当然记得，自己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挣扎时，绝望之际，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从死神的边缘拉了回来。当温柔的声音传来时，她以为是檀明岁，醒来却发现是一张陌生焦急的面孔，而他选择救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疼得几乎窒息。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每一幕都刺痛着她的心。

    尹莎第一次在网球馆的恶意刁难，尹莎为了报复自己放出的酒店丑闻，尹莎为了小小打赌让自己溺水。

    檀明岁都选择站在尹莎那一边，无条件地偏袒、纵容尹莎。

    哪怕她会因此受伤，她会因此名誉扫地，她会因此走到鬼门关……

    从来都不责怪，尹莎全肯定。

    阮夏薇想起无数次檀明岁冷漠的眼神，那些毫不掩饰的不在乎……为什么还有幻想？她总是一次次选择看向他，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一次又一次证明，她从来不在他的顺位。

    于尹莎而言，她始终是个外人，从未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救护车继续在夜色中疾驰，她紧闭眼，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沾湿枕头。

    “别哭了。”

    檀明岁很轻地叹了口气，抽出纸巾，想要帮她拭去眼泪。

    察觉他的靠近，阮夏薇用手背随意擦了擦眼睛，再次转身，只给他留了个背影，一句话也不说。

    檀明岁缓缓收回那只手。

    “你现在不担心尹莎了吗？”

    阮夏薇突兀地开口，提起了那个罪魁祸首。

    过了一会儿，檀明岁才沉声回答：“她会游泳。但她喝酒了，万一溺水不是开玩笑的。”

    ……难道我就没有喝酒吗？一大杯勾兑酒没看见吗？阮夏薇眼皮滚烫，舌下发苦，但没说出口。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无比平静的控诉，阮夏薇像个旁观者一样，目光空洞，毫无感情地总结道。

    听到这儿，檀明岁并没有辩解。

    路灯余光忽明忽暗，落在他缄默的脸上，他像一座山，岿然不动，却又感觉无从说起。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

    “感觉你咳得快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穿透了她最后的防线和所有的伪装。

    “那你是怕尹莎背上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