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隐藏

    病房内，随着檀连霖两人的离开，只剩下檀明岁和尹莎，气氛忽然变得安静。

    尹莎露出微笑，打破这份沉寂。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开心的，很少有机会看到，你和我姑姑能有共同的看法。虽然……虽然讲的，并不是我爱听的事情。”

    檀明岁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色莫辨，没有立即接话。

    内心隐隐在拉扯，这让他感到陌生不可控。一方面，他清楚阮夏薇是无辜受牵连的，另一方面，尹莎所作出的种种“惩罚”又事出有因，两人之间的矛盾无法被忽视，赤裸裸地横亘在眼前，亟待解决。

    他沉默着，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回应，又或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尹莎见檀明岁没有反应，也没多想，吃起了寿司，随便闲聊：“第一次去吃这家寿司店，还是明岁哥你带我去吃的，简直就是全城第一好吃，但吃了这么多年，味道也还是一样，我却觉得不是第一好吃了。究竟是寿司改变了，还是我的心态改变了？”

    檀明岁的目光从手边移开，投向尹莎，轻轻皱了下眉。

    “难道不是你长大了，吃过的美食、走过的风景更多了，所以品位也变高了吗？”

    “应该是，人都向往好东西，人也怀念旧东西。”

    尹莎轻快说道，填饱了肚子，一脸满足。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着些有的没的，仿佛昨天溺水的事情已悄然翻篇。

    其间，檀明岁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闪烁个不停，应该是短信。

    他拿起来翻阅，似乎不妙，拧起了眉头。不一会儿，屏幕跳出来电显示。

    尹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以檀明岁为先：“接电话吧，有急事可以先走，我没事的。”

    但电话被挂了。

    檀明岁按了静音，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神情变得严肃。

    在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高级病房里，他说：“不要再针对阮夏薇了。”

    这句话，语气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责备，以至于令人有些难堪。

    ……竟然在为阮夏薇训斥自己，尹莎眼中闪过难以置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她下意识张开嘴想要辩解，却好像失了神。

    “你是在担心她吗？”

    这个问题，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既有不甘，也有醋意。

    “她不会游泳。”

    檀明岁实话实说，面无表情，像是在公事公办。

    尹莎眉头紧锁，并不服气。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心底忽然有了猜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喜欢她？”

    檀明岁没有立即回答是，只沉默了片刻。终于，他简单开口了。

    “不至于。”

    ……尽管是否认，但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尹莎感觉视野变得有些模糊，她低下头，紧紧闭上眼，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脆弱被发现。

    又喘了口气，语气急促：“你难道不知道吗？我……”

    尹莎停顿了下，却没得到任何反应，房间里依旧是沉默。

    “我从小也身体不好的，你忘了吗……”

    她一直憋着呼吸，拉扯着胸口有些绵密地疼痛，一阵一阵地传来。

    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抬起头望向檀明岁，眼底通红，整个人快碎掉了。

    有一句话，她反反复复问了自己许多年，今天，既是要问出一个答案，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咳嗽无法隐藏，爱一个人，难道能隐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