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顾锦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平时能和那些小伙伴们玩到一起，不过是被拉过去凑凑人数，罢了。
所以，他格外珍惜和厉澜之间的友谊。
北京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寒流来得比以往要早很多，早早的就下了几场雪。
顾锦站在巷子口的位置，视线一直落在那群堆雪人，打雪仗的小朋友们身上。
眼底划过一道十分明显的慕色。
他在心里想：等厉澜放假过来的时候，他也要和他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他有给厉澜发过q/q消息，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给他一种石沉大海的感觉。
顾锦每天都会朝着巷子口的方向看一看，生怕错过厉澜的身影。
直到这个寒假快要过完的时候，依旧没有等来厉澜的身影。
他就朝着林有生问了一问。
“林叔，厉澜放假怎么没来你家玩？”顾锦说：“暑假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很喜欢这个地方。”
林有生的脸色有些复杂，有些不敢直视顾锦的眼睛，这孩子那双眼睛亮堂得很，亮得让他有些不忍对着他说假话。
只好垂着眸，放空眼神的说了一句：“他去他爸爸那里了，估计要明年暑假的时候才会过来。”
顾锦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只是，来年暑假过完的时候也没能瞧见厉澜的身影。
林有生再次被顾锦堵住的时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对方那副天真浪漫的神态，林有生再次撒了谎。
他说：“小锦啊，厉澜去他妈妈哪里了，要明年才会过来。”
顾锦垂着眸，想了一下，抬眼问他：“林叔，厉澜还会再来？”
顾锦给厉澜发过很多q/q消息，什么都给他分享。
每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发现自己变高的时候，每一个他觉得比较有意义的点，都会在q/q上分享给对方听。
可是，厉澜一次都没有回复过。
顾锦有些生气了。
他开始怀疑厉澜是不是又结交了新的好朋友，早就把他这个朋友给遗忘得干干净净。
那颗心型的鹅卵石经常被顾锦握在手里把玩，表面显得特别的光滑，好几次顾锦站在河道边的时候都想抬手扔进河道里面。
可是，每次又会不受控制的在心里给厉澜找借口。
厉澜肯定还记得自己，他没有过来找自己玩，肯定是被牵绊住了。
是有原因的。
可是，会是什么原因呢？
·
漂洋过海的，独栋海景大别墅内。
唐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里外都没有发现儿子的身影，就朝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阿姨问了一句。
“小澜呢？又去冲浪去了？”
阿姨说：“没去冲浪，在后院的泳池里游泳。”
唐敏端着果盘过去的时候，厉澜正十分悠闲的躺在椰子树下的躺椅上面休息。
西米娅属于热带国家，这边的天气很好，一抬头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天，海水也永远湛蓝清澈。
唐敏去过很多国家，最后决定在这个国家定居。
一半的原因，和天气有关。
另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厉澜喜欢这种天幕。
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每天都会站在椰子树下面抬头望望天。
她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蓝天。
厉澜当时的回答是：因为和朝露一样干净清澈透亮。
落在身上的视线过久，半梦半醒的厉澜有所察觉，他睁开双眼，瞥见唐敏的身影后，像是没有看到那般，侧身换了一个姿势，看向了一旁的地方。
对于他的反应，唐敏并没有什么异样，从进入青春期后，厉澜的性子就变得更加的难以捉摸。
她数次想要和他谈谈心，最后都不了了之。
唐敏在他身边坐下，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厉澜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
一脸不悦的问说：“有事？”
唐敏抬手想替他擦擦汗，却被厉澜一脸嫌弃的躲开。
真是儿大不由娘，唐敏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爷爷生日快到了，你要回去一趟？”
西米娅什么都好，就是通信方面落后国内一些。
他们住的这栋海景别墅背靠芜姜岛，离发射基站很远，平时只能通过卫星电话来链接。
海风特别的大，卫星电话的信号也是时好时坏。
厉正国前两天发送过来的消息，她今天才收到。
唐敏从事剧本编辑工作，在国外的知名电影节上斩获了不少大奖。
许多大的制作公司经常找她约稿。
这种近乎于与世隔绝的环境，挺利于她搞剧本创作的。
按理来说，厉老爷子的九十大寿，于情于理她都该到场一下的，不赶巧的是昨天已经答应了一家公司的剧本邀约。
对方要得急，不好临时毁约。
她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才会，冒着被嫌弃的风险过来询问一下厉澜的意见。
厉澜双眼紧闭，睫羽却在无意识的抖动着，他说：“不回去，我要上课。”
“妈妈已经给你老师发过邮件了。”唐敏知道他在回避什么，声音放得很轻的安慰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有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你目前的情况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厉澜心头一紧，随即嘲讽一笑，“是？正常人会十来分钟就要跑一趟厕所？”
唐敏叹息了一声，心里沉甸甸的，她说：“你还在怪妈妈？”当初厉敏给她来过一通越洋电话，她心里对厉敏一直有所亏欠，这才会把这事儿在厉老爷子的面前轻轻揭过。
唐敏见他沉默不语，不敢在继续这个话题，只好起身朝着他说：“我进去让阿姨替你收拾行李。”
身后的脚步声渐去后，厉澜这才平躺了回来。
他拿起一旁那个近乎于崭新的电话，手指在电话屏幕上划过来又划过去，有点不知道应该把自己即将回国的消息告诉谁。
最后，点开了班级群的对话框，从右侧的群成员里找到了那个前几天给自己递过情书的那个女同学。
【jennifer,我认真的想了一下，比起恋人我们更适合当朋友。】
【oh,no,igotaboyfriend。】
隔着屏幕，厉澜觉得自己的双颊有些滚烫。
他立马就撤回了那条消息，随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多此一举。
急慌慌退回到主界面的时候，又瞥到了那个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头像。
要回国了，要告知顾锦一声？
他会不会还在为当时的不辞而别而生气？
刚出国的头几年，厉澜没怎么用通讯工具，后来病情稳定一些后唐敏让他和以前的那些玩伴联络联络。
厉澜不知道应该联络谁，就把q/q里面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空间都看了一个遍。
顾锦分享给他的每个瞬间他都有仔细的看，对方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出国后的第二年。
信息内容如下：
【厉澜，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已经被降为负数，我要和你绝交，我们再也不是好朋友。】
厉澜像个小偷一样，悄咪咪的去看了一圈顾锦最近分享的那些精彩瞬间。
有班级出去野炊的图片，
有学校运动会的图片，
有他坐在双杠上和人说话的图片，
很多很多，每张照片里的顾锦都笑得很灿烂，照片里的顾锦被一群人围着。
并不孤单。
看来，在他缺席的这几年里，对方有了很多要好的好朋友。
北京，某五星级酒店的员工通道内。
顾锦看了一眼围在一起的其他几人，无不都是一脸青涩的高中生模样。
领头的男人挨个的打量了一下几人，心里明镜似的，嘴里象征性的说了一句。
“不管你们成没成年，既然来了就把这趟活给我做仔细了，不然的话别想结钱。”
有人就说：“王老师，工钱是下班就结还是直接转微信里？”
这是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都齐齐的望着那个男人。
“之前在群里不是说好了？到时候找拉你们进群的老师结账。”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说：“我只是带队的老师，薪酬问题不归我管。”
顾锦说：“我是你拉进群的，你总该管我吧。”屠宰场前几年已经被拆迁，顾锦就开始在别的地方兼职。
烧烤店，奶茶店，水果店，顾锦几乎都干过。
他手脚利索，又不偷懒，即便是个未成年，很多商家也会录用他。
眼下这份兼职工作，在顾锦看来十分不错。
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招帮工，一个小时十五块钱，空调吹着，高档员工餐吃着，别提有多美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那你记得完工后在进来的通道口等我。”
同一时间，刚回国不久的厉澜也被姜怀兮给拖着出了家门。
两人一副勾肩搭背的姿势，一走出巷子口的时候，厉澜就把搭在肩上的那只碍眼的手臂给甩了下去。
动作并不轻，带着明显的不悦。
姜怀兮脸上有一瞬间的难看，瞥到对方那副比自己强壮不少的体格，只好隐忍着想要发怒的冲动。
几年不见，厉澜的脾性道是见长。
他一脸无事人那般的朝着厉澜笑了一下，“怎么，还在生表哥的气？”
见厉澜无视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我听我妈说，你的病不是早就治疗好了？”
厉澜冷脸对他，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是治疗好了，但这并不能抵消你当初犯下的罪行。”
姜怀兮见他一副上纲上线的模样，隐忍的怒意也被激出来了，他说：“你这不是好好的？等你真成太监后再来找我算账吧！”他又不傻，即便在生气当时也没敢往那个地方砸。
厉澜牙齿咬得直响，一个出拳就把姜怀兮的鼻子给打得鼻血横飞。
后者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随意的抹了一下鼻血后，也捏着拳头朝着厉澜身上招呼。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得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女音划破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别打了，不然的话我进去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