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开
序:
“段子嗔,你可有悔!!”
“无悔”
第一章:离开
洛雨城南的城脚下,几块破砖碎瓦中长出一株翠绿的小草,在早春的风中吹得摇摇晃晃,叶上的露珠顺势滴到缝隙中,草儿似乎又直了直身板。一旁,几个孩童正在拿着棍子轻轻敲打着什么。
“喂,小朋友,在干什么呢?”,他身着一袭白色布衣长衫,衣襟处绣着金色的菊花,栩栩如生,仿佛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身材纤细挺拔,宛如一株翠竹,摇曳生姿。金色发带将乌黑的头发束起一束,其余的发丝则散散乱乱地披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给人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
面容俊美,既不过于刚毅,也不显得柔美,他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看似平静,却暗藏着无尽的波澜。
此刻的他正低着头,笑眼盈盈的盯着眼前的小孩们。
其中一个小孩回答道:“看蚂蚁”,另一个小孩说:“蚂蚁搬家”,男子听闻便道:“那你们可曾听说过,蚂蚁有着感应世间万物的能力,他们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赐予他们能在雨来之前提前感应,快速搬家以免大雨冲刷时伤到自己”。
扎着丸子头,小脸红扑扑的一个小女孩说:“我知道,我知道,娘和我说过,蚂蚁搬家要下雨,燕子低飞要下雨,他们都是大自然的神灵”,
“是的,我娘也说了”小孩们一下子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知道的。
男子笑着用手安顿着孩子们,说:“好啦好啦,蚂蚁们在搬家了,天也快下雨了,就别耽误蚂蚁们,你们也快回家,一会淋湿了,可会被打屁股呢。”
小孩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知道了,段哥哥”,说完便三三两两的朝不同方位跑去,回家去了。
男子站在原地,在孩童们身后挥手,等到孩子们都远离自己视野,才缓缓转身蹲在刚刚小孩们看蚂蚁的地方,看着地面,轻声说了句;“我也该回家了”。
一会,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府邸面前,府邸门口两侧,蹲着两只精雕细琢的石孔雀,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
棕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闪耀着光芒,而门顶上方,“卿居府”三个大字高悬,笔力苍劲。
男子走上石阶,向着棕红色的大门喊到:“开门”,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便急匆匆的打开大门,一个身材略显肥胖、体态臃肿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到男子身边,边跑口中还碎碎念道:“你可算回来了,我的段小爷,你这是又跑去哪里了”,
边说边走着,朝身边的侍女递眼色,那侍女一人端来一盆水,一人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
“诶哟,子嗔少爷,你这又是跑去哪里了,外面快要下雨了,道路泥泞,衣服上沾染了一些污渍,让老奴来给你擦拭鞋上的泥泞”
说着便蹲下身去,段子嗔打笑着抢过毛巾,“就是看外面空气不错,出去走走而已,刘叔,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用担心”,
被称为刘叔的人缩了缩手,苦笑着说,“老爷担心你”。
擦完鞋的毛巾顺手放入盆中,段子嗔对侍女摆了摆手,侍女们看了看刘管家(刘叔),刘管家点了点头,侍女们便散了去。
乌黑的云堆在天上,近在眼前,压的人要喘不过气来,空气中是泥土和积尘的混合味,一股凉意顺着鼻腔进入身体,
段子嗔看了一眼天上的黑云,闭着眼闷闷的说了句:“要下雨了”,话音刚落,瓢泼大雨便从天上倾池而下,似乎天上的河决堤一般,硕大的雨珠打在房檐瓦片上,滴滴答答,好似刀剑交锋。
刘管家在一旁静候着,段子嗔缓缓睁眼说:“去见父亲”,刘管家听后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声音压制着喜色说到:“子嗔少爷,随我来”。
段子嗔跟着刘管家走过院内的庭院长廊,来到一处正堂。
屋内,已经有三人到场,屋内坐在主位的人身着黑金色长袍,束发,干练严肃,此刻他正细细品茶,在大堂左侧坐着两个男子,一人年纪看起来约三十出头,袖口裤腿紧紧束缚,衣服颜色也以黑色为主,内衬能看出是暖黄色,此刻的他板正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盯着外面的雨,似乎在发呆。
靠近门口方向的另一男子约十八又九,外面是宽松的黑色长袍,内里还穿了一件黑色绸缎,附以金色丝线纹绣,宛如流光,他头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手中不时传来扇子拍打桌角的声音。
段子嗔踏入屋内,面向主位跪拜行礼,“父亲”。
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喝了口茶后将杯放下,缓缓开口:“起来吧”,“谢父亲”段子嗔缓缓起身,向着左边的二人依次屈身行礼道:“大哥,二弟”。
那个被唤做二弟的人,一下子直起身来,折扇展开遮在身前说:“别,你和我年纪相仿,要不是父亲,我可不愿做什么二弟”。
主位上的男子,名为卿余,是屋内坐着二人的父亲,此时说话的是卿老爷的小儿子,名为卿琸,在一旁一直盯着屋外看雨的是卿老爷的大儿子,名为卿篆。
卿老爷又端起茶杯,杯盖细细剐蹭着杯口,也不知道是在剐蹭浮沫还是仅仅在玩味。隔了一会,卿老爷开口道:“琸儿,子嗔比你早几天,这个弟弟他喊得”。
卿琸将扇子收起,别过头去不再搭话。段子嗔此时开口道:“父亲,不知道找我来所为何事”。
卿老爷放下茶杯,眉头紧缩,似乎接下来的事很难说出一般,渐渐地,开口道:“五年一次的天选降临了,这天选降落在琸儿的身上,以往以来被选中者均可以进入凌空堂修炼,获得无上的法力,可谓是有才之人 ,人人前往趋之若鹜。”
顿了顿,“可是,我家篆儿是一国将领,朝廷离不开他,这,琸儿,年纪尚小,我对他没有报什么期待 ,也不想他走什么修练法术的道路。。。子嗔啊,你在卿家多年,三岁时便入了府,卿家没有亏待你,你父母早逝,为了照顾他们一直以来对卿家的衷心,你的名字在卿家谱系中是有的,我想着天选局你代替琸儿去如何?”
屋外,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屋外的地板上,落地沉闷,似乎敲打在每个人神经上。
一直不说话的卿篆此刻缓缓转过头面色平淡的说:“父亲,子嗔弟弟一直站着呢”,“啊,哈哈哈哈,你瞧瞧我,老糊涂了哈哈哈”,
卿老爷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子嗔,坐,坐”。
屋外的风灌入屋内,吹动着堂内站着的段子嗔的衣角,白色的衣服下角,还有这刚刚外出未干的泥渍点印,雨的味道,又顺着风进入了鼻腔中,“父亲,我愿意,代替前往”,段子嗔微微躬身作揖。
卿老爷喜笑颜开,跑上来扶住段子嗔的小臂说道:“好孩子好孩子,我真的没有收错你”
段子嗔直起身来,对着卿老爷道:“那我先去整理行李,父亲”。
“好,好”,卿老爷连连应答道。
“他有什么好收拾的”卿琸的声音响起,不屑的看了看段子嗔离去的背影,继续把玩起手中的折扇来。
卿篆起身走到卿老爷的身旁,说道:“天选选中,除非自愿,否则没有办法将天选转移,养他多年,不亏,父亲”。
卿老爷转头看向卿篆道:“我知道,自愿是其一,其二年龄还得相仿。”
卿老爷顿了顿说,“天选局筛选能否通过,难,通过了,进了凌空堂,这凌空堂整日钻研奇异法术,和妖魔鬼怪厮杀,多少人死在其中。他替琸儿,也不枉我多年育他成长读书”。
西苑的一间房内。
段子嗔正坐在床上,一个红色掉漆的小木盒缓缓打开,是一个绣有金色艳菊的香包,段子嗔拿起香包放在鼻尖闻了闻,“你的味道也淡了”脸上满是可惜之情。
将香包别在腰间,简单收拾衣物,本就空空的房间现在是一眼可以看到底。
院中,有着段子嗔去年春天刚刚种下的梨花树,现在也开始冒嫩芽了,“可惜今年看不到你开花了”。
雨,经过刚刚的嚎啕,现在已经渐去,但是天还是阴沉着的,天,要黑了。
从西苑的再向西前进,约十多步便是卿府的侧门,侧门靠近厨房,每日下人进进出出门槛都有被踩扁的势头。
刘管家早已候在门口马车旁,车夫穿着蓑衣,戴着竹帽,蓑衣上水露还未干。段子嗔刚一露面,刘管家便赶忙迎上来说:“老爷说有要事”
还未等刘管家说完,段子嗔便抬手打断刘管家,“谢谢你刘叔”。
见势,刘管家也不再多话,只是看着段子嗔坐上马车,马车渐渐走远,刘管家看着离去的马车,默默转身关上门去了。
百年前,一束绿光划过天际,漆黑色的天空在光芒映照下呈现出五彩斑斓之色,绿光转瞬即逝。
自那刻起,世间万物皆被赋予了一种神秘力量,动物开始产生思想,开启灵智,生灵踏上修行之路。
郯穆三年,竟有妖兽能口吐人言。这些妖兽作恶多端,为护佑世间苍生,一批得道之人于郯穆五年共赴华都峰,探寻神秘力量的根源。
力量显现后,创立凌空堂,主管世间稀奇古怪之事。
开创者将此力量命名为“力”,他们改变部分“力”的落点,将其转移至人身上,使人能够获得“力”,进而修行并与妖邪对抗,以保护人间。
然而,“力”的降落方向虽已改变,但人选依旧是随机的,无法确定降落在具体某个人身上。为了统计召集被选中之人,并对他们进行指导启蒙,天选局应时而生。
天选之人,将在华都峰接受试炼选拔。
华都峰位于华都以北,是华都最高峻的山脉,其中灵力充沛,灵兽横行,妖邪出没,故而被称为“修炼圣地”。
但凡能够进入其中,即便只是被山中灵雾所笼罩,自身修行也能大幅提升。华都距离洛雨城也就大约三日的路程,连夜赶路,说不定还能提前到达华都。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黑沉的云还没散去,今晚是看不到月亮了。
马夫把马车停在溪边,让马儿喝水、吃草。然后把马儿拴在树下。
这时,段子嗔站在水边,闭上眼睛听着潺潺的流水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的溪水,把手伸进水里,感受着初春那透心凉的水。
车夫跑到段子嗔面前,帽子一摘,拿在手上,咧嘴笑道:“段公子,你赶紧进去休息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段子嗔笑着对车夫点点头,说:“春寒料峭的,生火也不容易,要不你跟我一起到车里去,虽然简陋了点,但好歹也能挡挡风。”
车夫露出朴实的笑容,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哪有收了人家钱做事,还跟主人家一起坐车的道理。我赶车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在外面露宿啦。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快进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段子嗔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微微一躬身,便钻入车内。他拿过装着衣物的包袱,垫在脑袋下当枕头,靠着就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