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动乱
无忧院内，战瑾悠然地坐在一处亭子中，手中正拿着食物，小心翼翼地给白小飞（白狐）喂食。
白小飞如今身上早已不见当初的伤势痕迹，它那身皮毛更是愈发显得白净剔透。
亭子的四周铺着青石板小路，蜿蜒通向各个角落。
小路两旁种满了梨花和樱花树，此时正值它们绚烂开放的时节，那粉红与洁白相互交织，一片生机勃勃，好不热闹。
粉色如天边云霞，洁白似冬日初雪，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在空中翩翩起舞，在池塘中荡起微微涟漪。
这个院子是战瑾在一个月前购置的，它坐落在华都的西南角，位置偏僻，远离喧嚣，处处透着安静祥和的氛围。
两个月前开始，凌空堂便已然开启了一年一次的错峰回家探亲活动，每人都有两周可以回家团聚的时日。
战瑾其实内心并不太想回到京城那个让他倍感压抑的地方，但面对这难得的假期机会，他还是向凌空堂请示了。
毕竟，这白给的休息日子，不要可就太可惜了。
此时，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那两色的花瓣被卷着飘向空中，如梦幻般舞动着。
战瑾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空中飞舞的花瓣，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悲伤。
战瑾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似乎觉得这场景缺少了什么，然后轻轻吹落。
白小飞则在一旁欢快地蹦跳着，战瑾看着白小飞那活泼的模样，眼神中却是抵不住的感伤，白小飞似乎是感知到战瑾的悲伤，将头蹭到战瑾的小腿处，好似在安慰。
吊严陵踩着那青石板路，不紧不慢地向战瑾走来。
人还未到，那声音却先传了过来：“这院子着实不错。”
战瑾听到声音，将手中的食物轻轻放下，随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还没醒吗？”
吊严陵毫不见外，大摇大摆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悠悠说道：“还没，这一个月里，你送来的那些灵草灵药都喂给他吃了，肉体上的伤势都已经痊愈了，之前消散的灵力也在逐渐恢复着。”
紧接着，吊严陵随手拿起一颗青枣放入口中，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战瑾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担忧之色，紧接着又道：“为什么醒不来？”
“不知道。”吊严陵咽下青枣，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吃完后，吊严陵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将一封信郑重地递给战瑾，说道：“这是你前次交代的事，都做好了。”
三个月前，太子那边传来信息，说是南疆地带的军队出现了动乱。
当时太子满心焦虑，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火急火燎地快马加鞭发来信息。
原来，南疆是太子买卖钱财、囤积银两转运的地界，有不少太子的人在那里蛰伏。
二皇子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直接率先派人去南疆藏果暗中击杀边塞军地，控制住南疆藏果后更是直接向朝廷发起了宣战，各处留下太子去过的踪迹，二皇子这分明是打算给太子套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朝廷赶忙派徐品令前去镇压，朝廷军队和叛军在南疆藏果对峙了数日，徐品令将叛军死死地堵在了那地带，然而却发现，围堵了数日的叛乱军队却一直无声无息。
等攻入城之后才惊觉，南疆藏果竟然已经成为了一片空城，完全是空荡荡的一片，里面毫无一人的踪迹。
而徐品令却在一处宅院中意外地找到了二皇子的书画，二皇子画卷喜爱使用色彩，颜色多样艳丽。
这间宅子的主人平日里极其爱好收集书画，但是尤其喜爱二皇子的书画，收藏了不少，虽然有许多已经被焚烧，但那些残留的画卷依旧可以看出二皇子那高超的画技。
徐品令在南疆藏果四处仔细查找，却并未发现其他任何异常之处，随后便返回京城禀报说边乱已平，且无任何异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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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瑾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信，随后将其递给吊严陵。
吊严陵一脸好奇地接过书信，边打开边问道：“哦？写了什么？”
战瑾缓缓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才说道：“太子在怪我，这次反应如此迅速，是不是五月阁早就有风声但是却没有上报……”
接着，战瑾将茶杯递给吊严陵，好奇的问道：“我其实真的很好奇你背后是谁？那人不光对皇帝的行踪脾性如此了解，还有时间插手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事……”
吊严陵接过茶杯，轻轻扭动着杯身，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终点相同，不问来路”
此时，微风轻拂，战瑾缓缓走入那青石板路上，吊严陵也紧跟着战瑾的步伐，二人并肩而行。
战瑾悠悠地道：“世间万事，皆因利益来往，无利则不谋……”
说着，战瑾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洁白如雪的梨花上，伸手轻轻扯下一朵，继续缓缓走着。
吊严陵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道：“公子还记得我当初留给你的问题吗？”
战瑾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花，轻声道：“记得，你问我，我认为天选是什么。”
吊严陵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问道：“三皇子现在有答案了吗？”
二人缓缓停在了一处弯曲的石桥上，战瑾伸出手指，轻轻摸索着那低矮石柱上精美的浮雕，缓缓开口道：“世间之人对天选褒贬不一，立场不同，自然答案不同。有人厌恶，自然也有人向往”
战瑾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石柱上的浮雕，接着道：“如果真要我说，天选是一次世间的重新筛选，只有通过考验的，能够掌控灵力的人才能获得超越凡间的力量，成为领袖。”
吊严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嗯……弱肉强食。”
说着，吊严陵伸出手将浮雕上的一片花瓣轻轻拂去。
吊严陵又追问道：“那三皇子觉得凌空堂是世间的领袖吗？”
战瑾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凌空堂独立于世间，却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真正的领袖依旧是皇室。”
吊严陵闻言，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笑，道：“那三皇子希望借助这股力量坐上京城的位置吗？”
战瑾则是顿了顿，不再言语，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一直沉默不语。
吊严陵轻笑了一下，然后拱手行礼道：“今日多有叨扰，那我就先告退了，公子。”
战瑾并没有做出应答，吊严陵便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出了门。
无忧院那扇紧闭的门沉默地矗立着，吊严陵缓缓地走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拐角处。
“出来吧。”
吊严陵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他稳稳地站定身形，面色冷峻，双眸紧紧地盯着前方，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的出现。
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渐渐显现在吊严陵的身边，月燃恭敬地行礼道：“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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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月燃的母亲被天选灵力所选中，人间五年天选约定俗成的观念由来已久。
可是最近，五十年来，天选的降落开始出现紊乱，虽然依旧维持在五年的水平线，但却已经不如从前的规律。
面对凌乱星散的天选降落，凌空堂也成立灵变局来处理这类事务。
一直以来，忍冬殿一直都是负责天选局事务处理的，灵变局也就顺势由忍冬殿接管。
起初的月燃还仅仅只是跟在其他师哥师姐身边打杂的小弟子，但即便如此，他对于天选登记等相关事物也有所了解。
天选局之所以选定将华都峰作为天选局的试炼地点，其目的有二：
一是能够直接借助华都峰将那些老弱病残筛选出去，从而留下具有操控灵力天赋的人；
二是让这些天选者去探索华都峰，华都峰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座山峰罢了，然而实际上，其内部却有着巨大的乾坤。
一旦进入华都峰的迷雾之中，迷雾就会将人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貌地界处，华都峰内灵气极为旺盛，且地界会不断地变换。
就如同当初段子嗔和战瑾所遇到的那个蒲公英地界，无论是人还是妖一旦进入其中，都会遭受到地界的疯狂攻击，不走运便丧命于此。
五百年前，凌空堂可以随意进入华都峰探索修行，靠的是断念石，该灵石一直稳稳地存放在凌空堂内被妥善保管着。
那断念石内凝聚着上古妖兽那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只需轻轻一动，便能将华都峰那坚固的结界撕开一条细微的缝隙，从而使人能够顺利进入那神秘的华都峰。
遥想当初的凌空堂，依靠着断念石，时不时就会派遣弟子进入华都峰内去探寻道路，当然也有寻找灵草灵药，猎杀灵兽。
凌空堂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倾尽全力去进攻华都峰，然而，华都峰内地界极其复杂，每次都被那变幻莫测的地界所阻拦，导致每一次的入侵进攻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进攻的希望渐渐渺茫，再加上华都峰内的妖似乎无心与人类争斗，久而久之，虽然不再有大规模的进攻行动，但依旧会时不时地派出弟子进入其中进行探索，进入其中的弟子偶尔也会和妖有冲突发生。
在五百年那次伪天教和凌空堂的惊天大战中，伪天教当时的第十六任堂主疏影，带领着伪天教弟子气势汹汹地杀来，差一点就直接攻破了凌空堂。
只见疏影胆识过人，一身墨绿色纱裙，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决绝，手持长剑奋勇杀敌。
但在皇军的火速驰援下，伪天教终究寡不敌众。
尽管最终失败退守，可他们却依旧成功地从凌空堂内将那无比珍贵的断念石给带出了。
自断念石被带出后，凌空堂便无法再随心所欲地进入华都峰了。
但随着凌空堂后来发现，华都峰的结界每五年天选降临时便会出现薄弱之处，此时只需稍作掩饰便能顺利进入其中。
至此，天选局便顺势设在了华都峰内进行，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在天选之中，从来就没有放弃一说。
那用于在天选日放弃天选的石头里，蕴含着的是将灾的力量。
将灾在被击杀之后，它的部分气息竟被留存了下来。
凌空堂在一番探索后惊异地发现，只要有少量的将灾进入人体，就仿佛能够对灵力起到一种挟制的奇妙作用，宛如能够安抚那躁动不安的灵力。
那些被天选之人若是妄图逃避天选，直接选择呆在家中，那么其体内的灵力就会如同潮水般不断堆积，进而郁结出各种各样令人棘手的病症，而且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医治，最终，人便会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悲惨死去。
而抑制灵力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是疏导修行，也就是进入凌空堂进行修行，以疏通体内那奔腾涌动的灵力，不断地刻苦修行，时间长达七年之久。七年后，体内灵力的躁动会逐渐趋向平稳，这时凌空堂的弟子可以申请离开凌空堂。不过，大多数登上凌空堂的都是身世不好之人，因为凌空堂斩妖除魔朝廷会对弟子给予赏赐，每月还有俸禄可拿，所以除了少数人之外，凌空堂依旧保留了不少弟子。
二是挟制，便是借助将灾的力量来压抑住体内的灵力，但这也仅仅只能保得住一时而已，时间最长不过两年，之后人也必定会必死无疑。
忍冬殿的弟子每次在清点完天选者之后，都会对周围那些还没回到家便死在路上的天选者进行安葬和救治，这也不过是以求让他们能晚点死去罢了。
但是自从应天长上任以来，他便信誓旦旦地宣称，体内注入将灾的人灵力会发生异变，渐渐失去灵智。
于是，之后那些倒在华都周围还未死去的人便都被带回亡灵岛内关押起来。
月燃自从跟着郑消衣师姐开始做事后发现，这些被抓起的所谓异变者其实神志清醒，压根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月燃意识到应天长这是在用凡人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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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得知自己的母亲被天选选中后，月燃的内心顿时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他开始主动接近应天长，做事认真负责，加上家世清白，很快便获得了应天长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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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燃找到吊严陵，以吊严陵救自己母亲为条件，决定为吊严陵潜伏在凌空堂，收集情报。
吊严陵笑着看向当时稚嫩的月燃，毫不犹豫道：“好。”
然后，吊严陵每隔两个月便去到月燃父母家中，使用自己的灵力为其进行疏导。
而吊严陵对月燃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即可。
月燃对吊严陵极为感激，久而久之的相处下，月燃发现吊严陵并非传闻中无情无义之人，对吊严陵生出敬佩之情。
于是，月燃毅然决定直接投入到伪天教门下，全心全意地帮助吊严陵收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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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悠悠地回到了现在。
只见吊严陵缓缓地伸出手指，轻轻地将月燃的下巴抬起，那语气亲昵无比，仿佛能滴出水来：“那老家伙没怀疑你吧？”
此刻，月燃的手依旧还保持着行礼的手势，他的下巴微微缩了缩，双眼显得很不自然，直直地看着吊严陵，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喉结微微滚动。
接着，吊严陵仿若闲庭信步一般绕到了月燃的身后，而后轻轻拉住月燃的手，顺势将其环绕在自己怀中。
他凑到月燃的耳边，用那极其暧昧的语气低语道：“那日，没弄疼你吧……”，那只手竟然也缓缓地向下滑落，慢慢地滑到了月燃大腿根部。
月燃瞬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挣脱了这个怀抱，然后快速转身，躬身行礼道：“堂主，我……”，
说话时都变得极为不自然，甚至有些结巴起来，“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月燃此时脸上泛起的红晕，眼神略带慌乱。
吊严陵紧紧地拉着月燃的手，柔声道：“外面风大，咱们找个地方聊。”
月燃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就那般任由吊严陵将自己带至一处酒楼的包厢内。
吊严陵用筷子夹起一个小菜放入口中，而后示意月燃接着说。
月燃道：“根据我这几日的观察，应天长时常离开凌空堂，每次回来之后，他的身上都会有极为强烈的灵力波动，我怀疑他去其他地方进行灵力实验。”
月燃缓缓地低下头，轻声道：“但是……我现在还没找到他的据点究竟在何处。”
此时，吊严陵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吹了吹后递到月燃嘴边，月燃抬头看着眼前的包子，一下子便含住了，却如同被烫到一般吸溜起来。
吊严陵微微一笑，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为月燃擦拭着嘴角，说道：“吃慢点，没怪你。”
月燃一下子就怔住了，吊严陵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月燃将手帕拿着，月燃伸手去按手帕，期间还不小心触碰到了吊严陵的手。
吊严陵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而后道：“那看来最近皇帝的身体是愈发每况愈下了，已经开始这般着急地病急乱投医了。”
月燃赶忙给吊严陵将酒斟满，吊严陵接着道：“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放弃对陆瑾身上东西的念头了。”
月燃眨巴着眼睛看着吊严陵，仿若看入了迷一般。
吊严陵举着酒杯看着月燃这副模样，打趣道：“我有那么好看吗，这么喜欢？”
月燃下意识地轻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摇了摇头。
看着月燃这副可爱的样子，吊严陵起身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堂主……你的手帕……”月燃叫住了即将出门的吊严陵。
“你替我保管着。”吊严陵留下这话后，便离开了酒楼。
看着吊严陵离去时潇洒的背影，月燃拿着手帕，脸上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但是却有点踌躇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