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维度壁垒
再次进入异空间，这里的样子已经大变。
宅邸的投影支离破碎，诸多破碎的结构悬浮在半空，颇有一种诡异之美。
乱七八糟的空间结构不见踪影，天幕仿佛被划开数条大口，维度正在破灭，漆黑的裂痕无差别地牵引着实体进入。
“…这么拼？”
拟噬怪舍了命献祭自己，也将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狭间撕裂，试图把信息传回去。
希尔大为不解，既没有好处，更没有编制，难道仅凭对神的信仰就做到这个程度，那他们可真够虔诚的。
可…他们老大都叛变了啊。
“需要我解决吗？”
一直以来笑嘻嘻的薇薇安德难得露出一丝凝重，维度的碰撞，哪怕是她也不想见到这种场景。
再多拖延一会儿，她无法预测将会发生什么。
白色的光芒在空间中延展，希尔从远处取来掉落在地面的雕像，一只铜制大鸟，表面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别急。”
大鸟体内潜藏着某种力量，希尔发觉它和暗异基座有着相似之处，这东西估计不是家族整出来的，它们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术式并不完整，大概只能作为装饰品。
“我大概理解了祂的想法，该回现实啦， 咱们和家族的人有笔合作谈。”
与此同时，宅邸。
福克西斯坐在一旁品尝美酒，骑士挥舞着他的大戟，附带奇美拉力量的冰晶中隐隐绽放出金色的光华。
拟噬怪们兵分两路，一队献祭自身唤来外神，另一队则前来骚扰，延缓家族的众魂抹去自身的符号。
空间被大幅度扰乱，现实与异空间不再具有隔阂，双方结束了漫长的拉锯战，已经是以命相搏的时刻。
“这些家伙，真是没完没了。”
伊萝丝一边抱怨，一边将手里的敌人撕成碎片，她没有喝下魔药，反倒将其涂在手上，这可比拳头沾碘伏的威力大多了。
“至少他们不是无穷无尽的。”
‘不擅长’战斗的侦探先生在后方替大家加油鼓劲，同时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原貌。
他们或许都被那位公爵利用了，所谓的探案只是个噱头，案件确实发生了，但亚琉斯的真实目的是将三尊鸟雕像送出，让他们吸引拟噬怪的火力。
唯一没被算在其中的最大变数，恐怕是自己的本我，他没预料到神的代行人会在此刻前来，好在大家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有着不少重叠。
‘好哇…这样玩可是得加钱的，不对……’
福克西斯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万一公爵人没了，该去找谁索要委托金？
“咱们不做什么吗？”
南文杰站在侦探先生身边看着这一切发生，好像他们成了局外人。
“不需要，或者说咱们现在确实是局外人”，福克西斯摇晃着酒杯，难得促狭一笑。
“最近看你常和那位公爵小姐待在一块，怎么？喜欢上人家了。”
“…我想，那应该不叫喜欢吧，我还不至于爱上刚见没几面的人。”
南文杰若有所思，“只是对易碎而美好事物的欣赏，顶多我下贱，馋人家身子。”
“我们之间的相遇，就像是在下雨天的路上，我遇见了没带伞的她，然后同行了一小段路。等到下个路口，我们仍以分别告终。”
“哈哈～”，少年笑了笑，“咱是俗人，轰轰烈烈的爱不适合我，而且人家又不见得会喜欢我。”
更何况，他更钟意另一半是位兽人。
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还差点寄了，再怎么说也要体验一把毛茸茸的快感，要知道兽耳和机甲是不少男人的浪漫。
众魂的联合法术已经到达高潮，神圣的光铺洒在每一个角落，似乎要把整片大地照亮。
结束了吗？
“真是吵闹啊”，在拟噬怪的簇拥下，一团涌动的黑雾逐渐凝成实体，一个衣着古典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眼中，他身披长袍戴着眼镜，像是个文化人。
“我亲爱的后人们，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拥抱真理呢，明明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所谓的理性与情感却让你们停滞不前，甚至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年岁久远的少数魂灵认出了他，那个招致外神势力，企图窥视宇宙至理的真凶——瑟卡文·内威尔。
一个泯灭人性的施暴者，在那个贵族尚且拥有实权的年代，他凭借自己的地位和财力弄出很多乱子。
比如大肆开挖古代遗迹、收买黑魔法以及亡灵法师、将许多遥远的边境小镇化作浸满血肉的实验场。
连接外神只是其中最疯狂的行为之一，片刻间倾泻的伟力将庄园化作焦土，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方框的家伙早已在烈火中焚烧殆尽。
“你该死啊！！”
所有魂灵都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伤痕深入魂体，他们至今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源自于瑟卡文。
“呵~生命是残缺且脆弱的，唯有接近祂们才能博得长存！”
剩余的拟噬怪向这个疯子体内汇聚，它们逐渐拼合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光芒在蔓延的黑暗中摇摇欲坠。
希尔与薇薇安德及时出现，前者出手取走法阵中的神明文字，以免法阵破裂将众魂直接碾碎。
这些可都是她预定好的天选打工人，少一个都能让人心疼很久。
“这家伙一点都不符合我的美学”，薇薇安德肉眼可见的嫌弃。
不过希尔倒觉得对方长得很有特色，颇有一种黑暗怪诞风格的感觉。
下方是拼接的身体，像是干枯的朽木，又像是无数互相连接的手臂。上身则是一个巨大的、裸露在外的灰色脑子，那个男人的脸和一些长着牙齿的裂痕镶嵌在其中。
“神啊！请赐予我们真理！”
瑟卡文的声音变得奇怪，好像许多人同时在开口，他与拟噬怪们融在一起，追求自己认为的至理。
但他的声音很快变得疑惑且恐慌。
“不，不!这是为何，为何没有回应。”
“呵~”
希尔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好吧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家伙的神就盼着他们去死呢，怎么可能降下力量。
“你来？”
女孩侧身看向身边的魔女，谁知对方摇摇头拒绝道，“不要，太恶心了，我坚决不要把这种鬼畜的东西做成画，这会污染我的藏品。”
“好吧”，希尔耸耸肩，那就只有她来了，虽说力量上这玩意略胜自己一筹，但是符文是不讲道理的。
举起符文，漆黑的圆点凭空产生，伴随紫色的光弧，它快速拉扯着那只怪物的身体。
折叠、挤压、碾碎
令人反胃的汁水与组织器官喷出，但这些都没能逃出符文制造的引力奇点，来势汹汹，一切又快速归于沉寂。
众人见到此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种体验不亚于新手村突然刷了只boss，却又突然被路过的大佬一击单刷。
心情起起伏伏，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也不过如此。
“嗯？都看我干嘛”，希尔将符文揣回兜里，发觉自己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众人：
女孩背上的蝴蝶默默煽动翅膀，它为自己的选择而庆幸，还好先前滑跪速度快，不然那一幕的主角很可能是它与它的种群。
“有时间不如抬头看看”，希尔伸手指了指头顶，“事情可还没结束。”
空间维度的破碎已经延伸到现实，巨大的气旋逐渐成型，若是不加以限制，它恐怕会吞掉半个王城。
王城某处，类星体运行与规划监测部，简称类星体监测部。
“部长，e012方向出现异常气象反应，已有三个类星体发生轨道轻微偏移，是否需要通知气象管理部门调节？”
类星体监测部·部长站在窗前，眉头紧皱，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这位举止优雅的男人认真回道。
“狗屎！tmd你们管这叫气象异常？通知魔法管辖部处理，然后告诉防务部，不想被坠星砸到头上，就赶紧开启紧急隔离魔法阵列。”
职员略作迟疑，“可根据议会发布的法令，跨部门的需求需要上表审核，没有走完手续流程，其他部门不会执行。”
“需要多久？”
“最快三个工作日，这还是没有拖延的情况。”
“激烈的类星体监测部粗口。”
一番酣畅淋漓的语言表达后，部长坐回位置上挥挥手，“下班。”
“部长？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啊。”
职员不解，部长摇摇头，“我的意思是，那些东西真掉下来，咱们以后都不用上班了。”
“唉，算了通知维护全员组和观测二组尽力延缓。”
等到所有职员离开，这位心力交瘁的部长才叹了口气，“怪不得上一位前辈退休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这工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不然我就辞职去支早餐摊算了。”
不同于王城内的紧迫，公爵庄园这边又是另一副情形。
“情况就是这样，我可以制造出封锁空间的壁垒，但它需要人看守。”
希尔环视内威尔家族的众魂，“你们的诅咒会由智慧主亲自出手解决，灵魂违背法则，擅自滞留于现世的罪孽也能得到宽恕，我姑且在下面有点人脉。”
此乃谎言，希尔可说不动死悼神系的那些老古板，她只认识一位南瓜头骑士而已。
但只要这些魂灵答应请求，成为戍守世界边疆的护卫，就算是死悼神系也不能随便抓人离开，除非他们打算亲自坐镇壁垒。
至于智慧主亲自出手？哼哼~安可擅自丢给她一堆麻烦事，自己给祂找点活干，很正常吧。
相信伟大的、无私的、智慧的神明大人一定会原谅她这只可怜且无助的小可爱。
就是很奇怪，好像突然听到了某位混乱之神放肆的大笑声。
转瞬即逝，没准是错觉。
【壁垒】，一个史无前例的神级魔法，它以虚无符文为核心构造出跨越维度的边境防线，不存于现实，将永远矗立在世界夹缝的外围。
壁垒无法满足普通生命存活的需求，所以护卫自然不能是寻常者。
一座空荡荡的壁垒，一群失去目的的幽魂，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当然，希尔没有能力编写如此复杂的魔法。
催动符文时，她偶然在其中发现这道设定好的术式，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们同意。”
众魂没有犹豫多久，他们本就没有牵挂，这下没死成还得去死诞世界赎罪，守卫壁垒顶多枯燥了一点。
亚琉斯也在先前的仪式中被转化为魂体，这份工作也适用于他，所以这位父亲正和自己的家人告别，他们还有一点时间。
“安琪，我的女儿，世代的宿命划上句号，我们也是时候告别了。”
公爵伸出手，却没能触及到对方，“不必悲伤，我给你找了个魔法老师，跟着她好好活下去，去达成你与你母亲的愿望吧，看看这个世界。”
“还有查理德，那些异界科技太过危险，如果你真的对机械感兴趣，我会让管家送你去矮人的地下王国。”
亚琉斯与管家对视一眼，对于这位见证了自己长大的老伙计，他们无需多言，一切该说的都早已说完。
“父亲，我们会想念你。”
交代好一切，一位了却念头的魂体向那位站在众人中心的少女飞去。
“来得正好，祂让我转告你们一件事，以往被献祭的人都被保了下来，你们服完役，还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们，当然已经转世的肯定见不到。”
“是吗？也好。”
符文缓慢升空，众魂围绕着它，并且逐一融入其中，好似一片繁星升入高天。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安琪默默流下眼泪，她自由了，可代价太过沉重。
包裹符文的外壳在扭曲的空间中破碎，而它本身丝毫不受影响，所到之处，混乱的维度结构开始快速重构。
超乎常理与现实概念的壁垒正在构筑，他们将成为世界的边疆，从另一个层面维护亚拉特的安宁，谕示并与外来者展开对抗。
“这下穿越者估计会变少。”
希尔略作思考，先前大概是防护机制并不完善，这下想从其他世界进入亚拉特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迷失的魂往往容易从世界防护的薄弱处流入，就算出现在这片宇宙，大概只会降临在其他星球。
结局勉强算是皆大欢喜，除了睡了一地的客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倒霉蛋。
这些只能交给管家先生去头疼了，内威尔家族一堆烂摊子，他是在场唯一能够料理的人。
希尔要带着安琪离开，理查德也决定前去地心王国研修技术，这片庄园从今往后不会再有热闹的情景。
估计只会雇佣几个仆人打理琐碎，或是划分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内威尔长子旗下。
一切都结束了。
“等等！我们最开始的目的貌似是探案吧？”
南文杰与福克西斯认真对视，好像来了这里，干的事情和探案一点都没关系 。
“噢？你说那个啊”，侦探先生一脸淡定，“早就解决了。”
“啊？”
“还记得吗，先前你在那大小姐身体里的时候，我和某位侍者进行了交谈，他就是凶手。”
好像叫什么威廉，和公爵一起长大的，不过是仆从的后代。
“他小时候和公爵都喜欢上了公爵夫人，不过没抢过，或者说不敢抢。”
福克西斯摇摇头，要是事情到这为止还好，谁知道后来公爵夫人死了，威廉不知道诅咒，他一直以为这是亚琉斯的过错，并且一直想要报复他。
仇恨在内心积攒，某次特殊的机会他了解到了能够在地下室通过献祭获得力量，并且认为疯狂的公爵已经献祭了妻子和女儿。
他在地下室前犹豫不决， 正巧被路过的女仆撞见，顿时心生歹念，将其骗入地下室完成了献祭。
力量是没获取到，但仪式却让异空间的拟噬怪获得了一些进入现实的权限。
究竟是不是被那些怪物影响无从得知，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家伙会遭到王城法律的制裁，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家伙，结局已定。
后来，管家送走了前来参与活动的宾客，谎称此次事故是潜入的猩红教徒试图掌控王城的贵族。
而内威尔当代公爵·亚琉斯，为了众人的安危与之展开搏斗，在诸位法师的帮助下成功击退敌人，但公爵本人却重伤当场去世。
不知实情的人被忽悠得团团转，还把公爵当成了当世罕见的大好人。
希尔捞走了困于循环中的残魂，并送她前去往生。
最后带着自己的势力离去，同时收获了学生一枚，她看过了，安琪的天赋不错，抵得上大多数魔法师学徒。
不过身体素质那一项呃，怎么说呢，和自己一样不合格。
没准这是法师的通病，嗯…也叫作古典型法术编织者，她不觉得那群点满肌肉和近战能力的人能称作法师。
他们就算把手里的法杖换成大棒都毫不违和。
但事实上，如今的法师只使用着狭义上的魔法，广义魔法另有一层定论，这点暂且不提。
薇薇安德·神秘的魔女，来得蹊跷走得也悄无声息，没人发现她何时离开，魔女小姐所留下的只有寥寥几幅画作。
至于临时征召的逐魔骑士，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在行完骑士礼后径直离去。
据他所说，最近几个月边境确实有点不太平。
希望帝国那边不会整出丢失士兵的戏码，那样太典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奇美拉少女恐怕不知道，还有一件大事正等着她，那并不算是好消息。